没有犹豫,式再一次冲了上去。
和之前所有的攻击都不一样,这一次人影并未后退,更没有传送走,而是微笑着,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一般,轻松地应对着式的来袭。
“所以……我要解释多少次啊!”
轻轻地抬手,近在咫尺的太刀刀尖无法更进一步。
似乎有什么粘着力极强的半液体物质彻底粘上了这把包裹着根源之力、几乎可以破除一切结界的太刀。就算式的双手都颤抖了起来,无论是更进一步,还是将太
刀拔出,都成了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人影依然笑着,笑得那么的温柔,却又似乎笑得如此的悲伤。
“你知道吗,式?其实这个时候我很想让九字兼定切断我的身体……但是啊,一旦你清醒过来,你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所以,在这场战斗中,我只能活着,无论如何也要活着……这是唯一不会伤害你的方法了。”
“你还有资格说这种话!”
“有资格……当然有资格。”
手枪抬起,枪口直指式的额头。
在这个瞬间,式看到了那握红双眸中的眼神变了,彻底变了,变得和过去的某个时刻一模一样,变得仿佛一把尖锐的匕首、随时都会贯穿她的内心,变得比红钻石还要璀燦、比鸽血红宝石还要深邃、比冰晶石还要冰冷。
——在那足以将时空都冻结的绝对的冰冷之下,透露着仿佛存在意义被否定一样、仿佛一直以来的坚持都是徒劳一样、仿佛能获得的只有最悲伤的结局、如浓咖啡般苦涩、如墨汁般幽邃、如毒药般痛苦的悲伤。
弹壳从枪膛弹出,弹头从枪膛飞出。
式本该可以像当初一样躲开。但是这一次,被这眼神震慑得大脑一片空白的她却是呆滞地站在这里,任由弹头冲向她的天门穴。
可是就当弹头即将贯穿头骨、深深地嵌入大脑之中时,以直线飞行的弹头却突然转向。就像第一次相遇时那样,就像两个孤独的人还未相知时那样,子弹划过她的额头,留下一道甚至头骨表层的伤口。
于此同时,那股太刀被粘住的感觉消失了。伴随着之前的动能,太刀轻轻地斩下。和当初一样,一枚小拇指的一节与新鲜的血液一起飞向一旁,落在视觉无法观测却又真实存在的地面上。
身体在颤抖,大脑在震动,灵魂在战栗,意识在惶恐。
连最可怕的噩梦都不曾表现出来的恐慌,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业已低下的九字兼定也颤抖着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这剧烈的颤抖中几近掉落。而式的决心也正像她手中的太刀一样,已经不再有继续挥砍的勇气,已经不再有继续对话的冷静。
只有那个人影以相同的眼神注视着她,仿佛被深渊I所凝望一般。
“式,现在想起来了吗?按道理来说,这应该想起来了吧?”
“我……我……我……”
“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毕竟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这场美丽而又幸福的梦,真的成为了现实。久到如果不是因为神性的注入,几乎都要忘记自己究竟是什么,自己又该去做什么……久到我们最开始的样子已经被我们自己忘记、被对方忘记。”
深深地吸了口气,式终于鼓起勇气,立刻后退了一步,与人影维持距离。
过去那些温暖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式的眼前掠过,柢抗着那股想要痛哭出来的冲动。曾经那些温柔的话语像回音一样在式的耳边回荡,抚平着那股内心被完全贯穿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