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或许是逐渐变成秋奈的缘故,我有些忍受不了这沉闷的环境了。心中的疑惑,也不假思索地从口中吐露而出。
“那个……式,真冬是一个怎样人?”
“非要说的话……比较偏执的人吧。”
“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很偏执。橙子这样,梅林这样,就算是萌奈也是这样。只要是认定的东西,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手中。只要是确定的道路,就算是碰到墙壁也会想着怎么翻过墙壁,甚至把墙壁给轰开,而不是想着绕道。”
式更是这些人中的代表。
之前和她一起购买电脑硬件,已经足以证明一切。
因为视角的原因,我没办法从后视镜中看到式的眼神,自然也没办法知晓我的话有没有刺激到她,或是以为我是在怪罪她。
还好,式接下来的语气和声音都非常的平静,如同无风的湖面。
“其实,宁自己也相当的偏执吧?”
“我……不知道。”
我知道我不是,但我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太过于自我,如果有好的境遇,也不至于如此的偏执。但是,正因为我的过去悲惨,我的身上有太多的证据可以反驳——不然,为什么生前的我那么的渴求着死呢?
“宁,我觉得活在世上的人,除了那些真正经历了很多事情的,很少有不偏执的人。”式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追忆的涟漪,似乎是在感慨着这二十八年来,她在根源中看到的与人类有关的一切。“只要是活着的人,总会有喜欢的东西,有厌恶的东西。人遇到喜欢的东西就会想办法追求,遇到厌恶的东西就会想办法逃离。真正的中庸,可能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吧?”
“听起来像是某种狡辩。”
“……就当我是在狡辩吧。”
这么说着,式仿佛明悟了什么一样,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那抹笑容如秋天的朝露般,似乎随时都会蒸发,却又无比地清凉,令我的心情也不由得舒畅了起来,就连晕车症状都有所缓解。
望着窗外的风景,吹着混着浓重汽油味的风,我的心也像风一样,飘向了过去,飘向连自己都未曾踏足过的远方。
“我觉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无论怎样的困难,无论怎样的绝境,都不会让人真的逼到绝境。因为那些东西,人是必须面对,没有办法逃避的。正是这种直面困难与绝境的能力,才让人走出了非洲,让人之所以为人,而不是遵循于本能与简单智慧的野兽。”
“这话从宁的口中说出来,感觉还真的不一样啊。”
“或许……从我的口中听到这样的东西,确实很让人意外吧。”
“并不意外。宁说到底就是秋奈,有秋奈的想法也很正常。”
这一次我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而是觉得理所当然。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大概是因为我正逐渐变成秋奈吧?
或许在三四天之后,我就可以直接改名叫两仪秋奈,直接舍弃掉陈宁的过去与名字,以两仪式妻子的身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也许是想到这里的内心有些难受,也许身体又感觉到了眩晕与强烈的恶心感,我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闭上眼睛,感受着风的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