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悄悄松了口气。
谢琅玉在洞口把布料打湿清洗了,进来半蹲在明月身侧,他的眼神停在地上,把布料递给她,像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打理一下吧,湿的脱下来……这样行吗?”
明月缩在他的披风里,不晓得自己笑得有多难看,过了好一会,才伸手拿走了。
小声道:“谢谢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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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琅玉背对火堆坐着,能听见身后安静一会,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看着雨幕厚重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下一下地抛着手里的匕首,接着就起身离开了。
谢琅玉个子高,披风也很宽大,明月整个人躲在披风里,她解了衣裳,手里柔软的布料已经红透了,只勉强打理干净了。
但是这样的情况,也不能要求更多。
明月把布料攥在手心里,不好意思拿出来。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在旁人面前这样失态过。
她在披风里窸窸窣窣把湿哒哒的外裳脱了,露出严实的内衬,把染血的亵衣布料裹在中间,丢在脚边,接着把谢琅玉的披风裹紧了。
明月悄悄从披风中探出眼睛,发现洞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明月松了口气,探出脑袋,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受伤的脚背传来一阵剧痛。
明月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忍着痛到了洞口。
雨还在下,她把布料润了润雨水,想要搓洗干净。
右手手腕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像潜哥儿吃的糖人一样软软的垂着。
明月只好蹒跚回去,有些惶恐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腕。
不会是断了吧,还长得好吗?
过了小半个时辰,明月望着黑乎乎的洞口,已经忘记了受伤的手腕,心里产生了另一种恐惧。
等她开始害怕,几乎要考虑自己一个人要如何走出去的时候,谢琅玉才回来。
谢琅玉浑身都是湿气,他一进来,整个山洞仿佛变得更加狭小了。
明月缩在披风里,露出一个脑袋,眼神只敢停在火堆上。身体却悄无声息地放松了一些,紧紧地盯着谢琅玉的动作。
谢琅玉走得时候未留下只言片语,她真的很害怕谢琅玉会把她一个人丢在这。
谢琅玉身上湿透了,衣裳贴在身上,坐在火堆边烤火,垂着眼睛没什么表情。
明月不晓得他出去做什么了,当谢琅玉不露出那种客气又温和的笑容时,他的身上就会被一种生人勿进的气质笼罩。他此刻垂着眼睛望着火堆,时不时捡起一旁的干柴丢进去,似乎在想事情,让人不敢打扰。
谢琅玉的眼神停在地上,很快就注意到了丢在地上的小袄。
明月立刻察觉了,想捡回来,谢琅玉却起身把衣裳捡了。
他没细看,只在雨水里揉了一把,从里边掉出一块布料,谢琅玉看也不看,一齐揉了一把,就撑在火堆旁烘干。
火堆烧的旺,时不时噼里啪啦一声窜出一个火星,明月和谢琅玉安静地呆在山洞里,两人的面庞都被火照得微红。
自谢琅玉回来了,两人都不再讲话了,再也没有对上过眼神,心照不宣地朝反方向偏头,有股莫名的氛围在涌动。
谢琅玉闭着眼睛靠在洞壁上,明月看着他的侧脸,发髻还是湿的,鼻梁在脸颊投出阴影,唇瓣柔润浅红,依旧俊美,他离明月很近,没有再讲多的话了。
明月裹着袍子,最终还是疲惫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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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多少年未下这样的大雨了,山上的泥石松软,几乎是沿着山脊塌下来了,甚至快的人们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平息了,除了路上少了几个人。
后边的主子们也冲下去几个,前边的匪徒同谢琅玉明家的女郎等人也不见了。
泥土平息下来以后,余下的众人惊魂未定,呆在远处不知如何是好。
雨竟然还有愈下愈大的趋势,赵侯夫人面色难看,手都在发颤,厉声道:“还不下去找人!乘风出了事,你们有几个能活的!”
一旁的谢氏这才反应过来,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去,回头去找主持,去找人,我家里的姑娘同公子掉下去了。”
这群妇人里也有女儿被卷下去的,这会才哭出声来,“我的女儿也掉下去了,下去找……”
谢欢打着伞,盯着还在流泥水的断崖,嘴唇被牙齿咬得发白,几乎被这一变故打得脑袋发晕。
谁也没想到会塌山,谁掉下去都行,偏偏最不能掉的那个人掉下去了。一想到谢琅玉如果出了事……她的眼珠神经质地颤动了一下,把自己隐在了人群中。
前边的路塌了,寺里的和尚立即便循声过来,见这路况也是大惊,现下还下着大雨,只得派几个身手好的和尚去下边寻人。
静明主持手里转着佛珠,一个弟子帮他撑伞,他闭着眼睛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赵侯夫人浑身湿透了,一个婆子帮她撑了伞,她疾步走到主持面前,“主持,请您遣人下去给侯爷送信,这泥土塌了,底下的人或许还不晓得信,若是也塌了要如何是好,请您着人去报个信……”
主持见她摇摇欲坠,立刻应了,道:“这路上随时有再塌的危险,请诸位夫人姑娘转去寺里歇息。”
赵侯夫人摇摇头,“我守在这,我走了,他们一害怕事情也办不好了。”
主持叹口气,没有再劝,派人去找了赵侯。
赵侯很快就来了,他面色发黑,顶着雨上山,身上狼狈。见一行人无头苍蝇般自断崖下去寻人,路旁的女眷也缩在一齐瑟瑟发抖,不见谢琅玉的身影。
赵侯心里一紧,先拜过主持,这才将赵侯夫人拉到一旁,低声道:“怎么回事?你疯了!搞得这么明显?”
赵侯夫人面色发白,立刻像是找着了主心骨,半软在他身上,颤声道:“哪里是我!我又不傻……怕是有人浑水摸鱼,我不敢叫她们先走,若是乘风真出了事……”
赵侯光是一想,就杀人的心都有了。他们夫妻都在山上,偏偏就乘风出了事,还是他们说亲未成的第二日,这瓜田李下……
赵侯心里发寒,又见赵侯夫人冻得瑟瑟发抖,黑着脸脱了披风给她,“你且去庙里安置,换身衣裳,身边留几个人,我在这守,其余的都派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侯夫人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这里怕是还要塌,太危险了,我守着吧,侯爷,你……”
“回去休息!”赵侯把她扯开,叫一旁的侍卫把人带走,“把夫人送回去安置!这群妇孺也引回去,没得在这受罪。”
侍卫应声,将这一行人连着赵侯夫人一齐请回了寺里安置。
赵侯见妻女安全到了寺里,这才收拾起这摊烂摊子。
他忍着气着人盘问,这群余下的丫鬟婆子也讲不出一二,俱只晓得是突然冒出来的匪徒,为了盐务这才打劫。谢琅玉来山上接人,正好撞见了,本来已经化险为夷,谁承想,突然发了灾。
赵侯无意为难这群下人,他心里明白的很。
京城里党派纷争愈发严重,但越是严重,表面上就越是平静无波。显王在京中频频挑衅太子,谢琅玉八风不动仿佛六根清净只隔岸观火,可他身份敏感,世家权贵明里暗里站队,赵侯这样的身份,借了盐务才能躲出来。
谁承想,陛下却派了谢琅玉同他一齐。这样的安排,他难免不起奢望。
昨日借伤避宴,就是着赵侯夫人试探谢琅玉的意思,肯不肯让他们上船。
但谢琅玉今个要是出了事,他别提上船了,保不准被打成显王或太子哪一边做替死鬼。
赵侯这下真觉得自己旧伤发作了,在雨里都有些站不稳了。
他把身边所有的侍卫都派出去,自己也顶着雨水下涯找人。
然而直至天色暗淡,除了找到几个女郎下人,俱都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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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迷迷糊糊有人在捏自己的手臂,很快又被放下了,她便含糊睡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白日了,雨竟然还在下。
明月看着外边厚重的雨幕,心里沉甸甸的,把披风裹紧了一点,“这是要涝灾了吗?”
明月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昨日那种沉默的氛围,几乎有些紧张地望着谢琅玉。现下一齐掉到山下来了,她不想因为一些莫名的原因同谢琅玉生隔阂。
谢琅玉像是出去过,身上冒着湿气,也看着洞口,道:“多半不会,苏州是个好地方,江湖河很多……但是可能有些地势低的庄子会淹掉。”
谢琅玉态度如常,明月松了口气,笑容也回到了脸上。
谢琅玉这样讲,明月就很信服,放心许多,但还是想着谢氏等人,不晓得是什么状况,心中忧虑。
她身上暖洋洋的,火堆一夜都没熄灭,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一旁全是枯枝烧成的碳灰。
明月的手腕不疼了,却依旧使不上力气,脚背还在隐隐作痛,脖子稍微转一转也觉得刺痛,小腹也疼。
身上难受的紧,但是她很快就打起劲来,想着要如何脱离这个困境。
“表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去?”明月小心翼翼道。
在生命得到保障以后,她开始考虑名声问题了。
明月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一天一夜了,她的出身本来就颇受诟病,再加个不清不白的名声,日后真是难上加难。
谢琅玉,“雨下得很大,随时有可能会塌,我不建议现在走,我在路上做了记号,很快会有人找过来。
谢琅玉又看着明月,他显然也想到了明月想到的问题,温和道:“但如果你想的话,我们收拾一下就能走了。”
明月一下想了想,看着谢琅玉的脸色,笑道:“那就再等等吧。”
谢琅玉于是靠在洞壁上冲她笑了笑,问道:“饿吗?”
明月连忙摇头,“还好,没什么感觉。”
谢琅玉把匕首上的黑炭擦干净,看着她,“你讲实话,没感觉很可能是饿坏了。”
明月脸一红,半边脸缩到披风里,“饿了……但是还能忍。”
谢琅玉弯了弯唇角,像是和她商量一样,“那就再等等吧。”
明月隐约猜到他是要弄吃的,她看了看外面的倾盆大雨,不晓得这样的天气能找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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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琅玉在天色微微暗淡的时候出去了。
明月这才有时间打理自己,她的脚很痛,拆开袜子,发现伤口已经泛白了。
她艰难地坐到洞口,把脚伸出去冲了一下,再把伤口扎起来。
难的是月例,这里没有东西给她垫着,明月想了想,把腰带拆了,折了几下草草垫了,内衬捆在裙子里,把半干的小袄穿上,再把披风裹紧。
那块巴掌大的布料却已经全干了,明月想了想,把布料塞到了衣裳里。
做完这些,明月疲惫地几乎抬不起胳膊,倚在角落里睡着了。
迷迷糊糊醒来了,一张圆脸探到眼前,明月先是吓得往后缩了一下,接着又惊喜地坐了起来。
谢琅玉正靠在洞口看着这边,外头隐约瞧见两个侍卫。
赵全福见她这样狼狈,不由老脸一皱,心疼道:“我的天爷啊,姑娘受难了……”
明月高兴道:“你,你们找到我们了!我们能回去了!”
赵全福连忙解释,他虽也被冲下去了,却是离得近,一下就叫人找着了,晓得谢琅玉不见了,便立刻带了两个侍卫找过来了,只是雨还在下,几人可能要在此地多逗留一段时间了。
明月浑身是伤,可把赵全福心疼坏了,洗了个帕子给明月擦脸,“山上都乱了,赵侯把人都派下来了,该带个大夫来的,哎呦,可别留疤……。”
明月问起家中几人,“我舅母几人没掉下来吧?”
赵全福讲独他们前边几个掉下来了,“也是怪了,在这寺庙前头走了霉运……出去了,三爷得捐些香油钱修几座金相攒攒运道。”
赵全福来了,这洞里不再只有两个人,明月觉着浑身都松了一截,笑道:“我也捐,我跟着捐……”
赵全福把明月身上刮出的外伤涂了药,看着她脖子上的一道血线已经结痂了,心疼得直抽气,拿了膏药来抹。
谢琅玉靠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赵全福给明月在脖子上缠上绷带,却又去解谢琅玉的腰带。
谢琅玉拦了一下,“做什么?”
赵全福埋怨道:“挡甚?您还怕羞?”
谢琅玉拦了两下,还是叫赵全福解了腰带,露出腰侧带着血的亵衣,明月这才晓得谢琅玉也受伤了,不由屏住了呼吸。
赵全福解了谢琅玉的亵衣,心疼道:“真是流年不利,吓死奴才了……您何必以身犯险……哎,这外头好好的,里头倒是烂了……”
谢琅玉此次出行,背后几波人浑水摸鱼,赵侯试探他,他也借赵侯钓鱼,只是没想过会遇到吴达等人,又遭了天灾。
谢琅玉腰侧有一道手掌长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赵全福皱着脸往上抹药。
谢琅玉没讲话,过了好一会才道:“你快点。”
明月看他好像要望过来,连忙闭上了眼睛。
两个侍卫顶着雨出去打了几只兔子,便守在洞口烤了起来。赵全福拿着个小匕首,带走了两个侍卫,讲是继续出去画记号了。
洞里又只有两个人了,兔子隐约带着股腥气,谢琅玉用树枝把它的内腔撑起来,架在火上烤。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那股子腥气就没了,明月开始闻到一股香味,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怏怏地靠在角落里。
谢琅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静静地看着火堆,时不时拨弄一下,等到兔肉变得金黄,一股肉香气让人的胃仿佛都要坠下来了。
明月情不自禁地抽了抽鼻子,悄悄扫了一眼谢琅玉。她现在莫名不敢挨着他。
谢琅玉坐在她右手边,这个洞窟实在小,烟火会熏人,谢琅玉就把火堆支在了靠近洞口的地方,但是也不过半丈左右。
明月悄悄咽口水,谢琅玉察觉到了,很快地扫了她一眼。
天色渐渐变得浓黑,可以听见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传来一声一声地呱呱地声音。
明月出神地盯着洞口,发现有些□□像是被雨水打下来了,一股一股肚皮往洞口蹦跶。
这玩意长得着实吓人,明月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缩了缩脚。
赵全福很快回来了,同两个侍卫在洞口商议什么,声音低低的,谢琅玉仿佛在听,却忽然抽空看她一眼,“来吃吧。”
明月还有些不好意思,缩在披风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谢琅玉便丢了手里的柴火,一只手撑在地上,微微俯身看着她,像是仔细地端详着她的面色,突然轻轻笑道:“要我请你呀?”
这一笑,又学着她的语气,明月一下找回了谢琅玉往日里温和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都松了一下。
明月指着洞口的□□,像是有些怕人笑话,压低了声音,讲悄悄话一样,“表哥,我怕这个。”
谢琅玉扫了一眼,从火堆里抽了一个烧着的树枝,轻轻横放在了洞口,那些□□就止了步,只在外边鼓肚子了。
谢琅玉轻声道:“这里有个贵人怕你,去别的地方躲雨吧,别吓着她。”
明月突然觉得脸上烧得慌,披着披风,慢慢坐到了谢琅玉身边。
明月吃了一半的兔子,在洞口净了手,又缩回了自己的角落里。谢琅玉同她讲话,明月嘴角的笑就没放下过。
雨渐渐停了,谢琅玉就在洞口擦自己的匕首。
明月又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几乎没有痛的感觉了,她看着小臂上的袖箭,想着方才谢琅玉出去的时候,自己应该给他防身的,但是当时竟然没想起来。
赵全福这时进来了,两个侍卫又离开了,他苦着脸道:“这外边好几拨人在查呢,搞不清楚是谁的人,这吴达没这种胆子,背后肯定有人,为何要冲姑娘呢?”
今个那情形,明眼人都瞧的出来是冲明月来的。她一个闺阁女儿,能得罪谁,叫人□□?
谢琅玉看了明月一眼,把匕首插回小腿的绷带,没讲话。
明月眨了眨眼睛,她觉着是谢欢,但是谢欢是谢琅玉的妹妹……且除了一些似而非是的感觉,她没有证据指认,只得按捺下去。
谢琅玉却突然出声,“是谢欢吧?”
明月心里一紧,假意道:“该不是吧?谢娘子瞧着不像这样的人。”
谢琅玉笑了笑,看着她道:“你是傻瓜吗?”
明月莫名脸红,不敢再讲客气话,小声道:“我觉着是她。”
谢琅玉便道:“那就是她。”
“我先前提醒过你舅母,明祁给那些卖私盐的盖章,谢欢也在里边掺和了。”
明月这才想通先前的一些问题,谢欢同明祁之间藏了事,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明月睁大了眼睛,磕绊道:“他,他掺和这个做什么……”
“做什么?”谢琅玉微笑道:“他掺和不到两个月,手里起码过了一百万两银子。”
明月愣愣道:“天呐,这……”
大干国库一年也不过百万两。
明月半天回不过神,过了好一会才道:“我都不晓得……”
赵全福倒是一点也不惊讶,一大把年纪了还学小姑娘撇嘴,道:“这欢姐儿也该长长教训了,郡主娘娘不教养,回去也得叫夫人教养……瞧把姑娘吓得,连句话也不敢讲……三爷可得回去给欢姐儿立立规矩?”
赵全福提起这个就来劲了,催着问何时动身回去。
谢琅玉没看赵全福,反而看着明月,“害怕吗?”
这还是掉下来以后,谢琅玉第一次问她这样的问题。
明月想了想,如实道:“害怕。”
仿佛讲了谢琅玉就会给她主持公道一般。
刀抵在她喉咙上的时候,她是真的害怕。
“那就先不回去了。”谢琅玉微微一笑,眼神里却有一股愤怒,“吓死她。”
赵全福,“那欢姐儿怕是要吓出病来。”
明月眼睛一眨,有种一齐做了坏事的感觉,缩在披风里不讲话了。
谢琅玉出去同赵全福讲了什么,回来了就靠坐在明月身边,像是有些疲惫地微微仰着头。
两人靠得很近,明月眼神直直地望着火堆,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让她手心都发热了。
赵全福这时进来了,见状哎呦一声,“您快瞧瞧啊,磨蹭什么,女郎可受苦了。”
谢琅玉便把匕首插回小腿的绑带上,直了直身子,对明月道:“手给我看看。”
明月哎了一声,这才明白是要给她看手,便把疼得已经麻木的右手抬起来了,手腕处是乌青的,只软软地垂着。
赵全福嘶了好几声,“可怜见的,把那贼人千刀万剐才好……”
明月抿了抿唇,其实手腕不是被人捏坏的,是她用箭射那个土匪的时候,后坐力太大了,震坏的。
谢琅玉问她疼不疼,明月细细地讲了感受,“动就疼,不动就还好。”
谢琅玉拿着看了一会,又放下了,看着明月,道:“是脱臼了,断了还能给你固定住……这样我就不敢动你了。”
赵全福心里疑惑,刚要讲话,就叫明月一声哀叫打住了。
明月刚想讲没关系,等出去再找个大夫就好了,手腕间就传来一阵剧痛,她没忍住叫了一声,差点哭出来,接着就没感觉了,手慢慢也能动了……是谢琅玉给她接上了。
谢琅玉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屈起的膝上看,带着薄茧的指腹挨着她细嫩的手腕,又转了一下她的关节,接着把她的手轻轻放在了袖摆里。
他垂着头,把披风扯得盖住她的手腕,道:“现在好了。”
明月看不清他的脸色,刚才那一下疼得她差点哭出来,还要讲,“谢谢表哥。”
谢琅玉靠在洞壁上看她,长长地嗯了一声,讲不用谢。
赵全福莫名心惊胆战,狠狠地锤了他两下,“您真是,作甚吓人,越活越小了!”
谢琅玉靠坐在洞壁上,笑着挨了两下,接着一只手撑在地上,微微俯身,对明月道:“对不住呀。”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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