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生继续道:“我们主任还有相关科室的主任都在等呢,我们也挺着急的,一定会尽全力救治病人。请你们放心。现在就等简教授过来看完病人情况和检查结果,跟各科室会诊沟通完。看是继续留诊我们医院,还是转到医科大附属医院去……”
葛飞驰忍不住打断他:“要转院不能赶紧吗?你们做不了手术就赶紧转呀。”
“不是。”那医生耐心解释:“人家不一定收的。因为确实,非常危险。”
葛飞驰:“……”
“本市能做这个手术的大概只有简教授了,得他确认能做才行。如果手术复杂,他需要他医院的团队和设备配合,那只能转院。但病人情况危急,转院也有风险,能不转直接在我们这儿做最好,这个情况真的需要简教授来确定。”
葛飞驰不说话了。
那医生继续道:“如果简教授觉得风险太大,做不了,他不能做,只给我们提供方案。那我们还得想办法继续联系外省的专家,那个时间上就更麻烦些。但我们主任也联络上了。”
葛飞驰道:“就是说,最好简教授能做这个手术,是吧?”
“当然了。你不也说了,他是全国最好的专家了。找外省的未必比他更好,而且本地救治也省去运送病人的风险。如果简教授同意手术,我们就马上安排。其他该做的检查,我们都已经做了,随时准备着。”
葛飞驰心情有些复杂,也不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更担心,他道:“医生,你跟我说实话啊,如果,如果简教授说没救了,那是不是,就没希望了?”
那医生沉默了一会,道:“也不能这么绝对,只能说概率很低很低了。但我们不会放弃任何机会的。”
葛飞驰心往下沉:“好的,谢谢医生。简教授来了,会诊结果出来请通知我一声。”
“好的,没问题。你放心吧,病人母亲也还在呢,值班警员也在。我们主任说,你们局长亲自找他问过病情了。我们知道你们重视,我们也非常重视的,放心吧。”
“行,行,多谢了。”
葛飞驰挂了电话。郭蓓看着他:“怎么了?”
葛飞驰摇摇头:“没什么事。”
只是他们得求着案件嫌疑人给在案件中受伤的警察治病救命,这真是,说不出来的讽刺。
“我出去打个电话。”葛飞驰拿手机去了阳台。
他琢磨了一会,拨了向衡的手机。
向衡很快接了。
葛飞驰把陶冰冰目前的情况跟向衡说了,然后道:“我有些担心。”
“担心简语动手脚吗?”
“万一简语在宁雅命案里真参了一脚怎么办?他今天在现场主动说宁雅昨晚找他借过钱,他说明天到局里来录口供。”
“他敢这么说,当然胸有成竹。”
“对,他肯定做好准备了。”葛飞驰道,“我们现在不知道陶冰冰在现场看到了什么,万一简语觉得陶冰冰是个威胁,他想灭口,他只要说风险太大,没法做手术就可以了。”
“还有其他医生……”向衡闭了嘴,他其实也明白里头的门道。
葛飞驰压低声音:“要担责的,你懂吗?就跟我们明知道什么证据都没有,不太可能找得到凶手了,这时候没人会站起来拍胸口说我能破案,一周内破不了我辞职。没这种傻子你知道吗?那医生都说了,这种情况想转院别的医院都未必敢收。而且简语是权威,他说不行,其他人敢说行?行你就上。谁敢负这个责?这时候家属病急乱投医,听说简语是最好的选择,就算风险大也求着简语做手术,最后手术没成功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那你什么打算呢?”向衡差不多猜到了。
“我想找个不怕权威的,又懂脑科学,又没有医疗责任压力,能听明白究竟简语有没有忽悠大家的人,跟进一下这事。”
“行了,我知道,你等一下。”向衡叫住正给他的客房搬被子的顾寒山,“顾寒山,你过来,葛队的电话。”
顾寒山过去了。向衡把手机按了免提,把情况跟她解释了一遍,问她:“这种情况,他们会诊的时候你在旁边听,能听明白吗?”
“能呀。”顾寒山道。“万一有我听不懂的,我可以要求简教授跟我解释。他一解释我肯定就明白了。”
葛飞驰:“……”这么大牌的语气,果然是顾寒山了。
“葛队,你得明白,顾寒山的判断也只能是参考,不能作为医疗事故结果鉴定依据的。她并非专业人士,没那个身份。”
“我当然知道。但她是顾寒山啊,她对别的医生都不能造成压力,对简语可以。”
“那你得安排他们同意顾寒山与会才行。”
“嗯,这个我来协调。”葛飞驰道,“我跟医院说这是我们警方的顾问。我先跟艾局报告一声。”
顾寒山又道:“你先把陶警官的具体病情跟我说说。”
葛飞驰噎住了:“……我说不出来。”医生解释的一堆专业术语,他有听没有懂,只知道病人情况危急。
“那我直接跟医生通话可以吗?”
“行,行。”葛飞驰挂了电话,先跟医生通了电话,说他们警方的顾问跟简教授也很熟,也很了解脑科的知识,她需要先了解具体情况。
医生没多问,只说行。
葛飞驰便把医生电话给了顾寒山。
顾寒山很快便跟医生联系了。医生原以为所谓警方顾问就比葛飞驰懂点,但聊了几句话,顾寒山的一连串问题把他问住了。这不是懂点,这太懂了。
原本听到顾寒山声音觉得对方就是小姑娘的医生立时改正了态度:“请问您是哪个医院的?”说不定还能多一个备选方案。
一旁在监听的向衡忙对顾寒山摆手。
顾寒山那句“我没工作,自学的”顿时咽回去,她看了看向衡的表情和嘴型,没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干脆把手机塞他手里了。
向衡:“……你好,医生,我是专案组刑警向衡。我们的顾问不参与具体的病情诊治,只为我们警方做信息咨询的顾问。”
“哦哦。”医生其实没懂不参与病情诊治跟她报一下自己的身份有什么冲突,还这么保秘呢。
向衡问顾寒山:“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想看看她的检查结果,那些扫描的片子。”
“那我们去医院吧。”向衡道。
他跟医生沟通了几句,挂了。接着又跟葛飞驰通了电话,葛飞驰刚与局长艾勇军通完电话,事关局里警员性命,艾勇军也很重视,他同意了让顾寒山做临时的顾问角色,但又说了与向衡一样的话。
顾寒山没有任何合理身份和专业资质,她对这次医疗情况的判定也只能是供他们参考,没法纳入正式的侦查理据里。
官方流程走通了,向衡带着顾寒山去医院。
葛飞驰也准备出门。
郭蓓追在他身后喊:“老葛。”
“怎么了?”
“你去医院顺便也检查检查,能住几天先住几天吧,我给你收拾行李。”
葛飞驰挥挥手,开什么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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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山坐向衡车上,忽然道:“我在新阳睡了一觉,又离开挺久了。简语还没有去给陶警官会诊,他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前情提要:
1、许塘曾为关阳(市局刑侦支队队长)提供范志远案情报,但没查到太具体的,因害怕不愿再合作。却在街上斗殴被向衡抓回派出所。之后遇害身亡。顾寒山因为成为这个案子的目击证人与向衡他们相识。
2、黎荛查许塘案时通过监控记录发现许塘故意斗殴之前,曾到了吉祥街,这不合理的举动引起她的怀疑。
3、陶冰冰被派遣保护顾寒山,却在宁雅一案里被丢下楼梯摔成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