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告诉我?我会帮你保密的。”
沈星野不想被纠缠,转身就要离开。路怀雪故意又高声问了一句。
“真不说?”
等人走远了,路怀雪试着调息。
灵力游走一圈,没什么异常,丹田暖乎乎的,还有点舒服。
也不知道沈星野给他吃了什么。
*
隔天。
沈星野便将自己的对陈芮的处罚告诉了殷见寒,掩去了蛊虫之事,又有路怀雪的“作证”,这件事变这么翻篇了。
“还有一事。”
殷见寒话音一落,几人齐齐看向殷见寒。
“路笙也下山了?”
“是的。”魏卿尘接话。
“三师妹去协助四师弟调查魔物现身之事。数月来,我妄川管辖地界频频出事,怀疑是有人趁机作乱,便让四师弟下山严查。”
殷见寒低低地应了一声,道。
“听说过近日的失踪案?”
“听说过。”
回答的是魏卿尘。
路怀雪一脸茫然,他同沈星野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见相同的疑惑。
“卿尘,你说。”
魏卿尘接上殷见寒的话。
“自仙门大试后,几大门派的宗主同时失踪。”
路怀雪疑惑。
“仙门大试已过半月有余,为何现在才传出?”
“宗主失踪不是小事,他们自顾不暇,都在偷偷寻自己的宗主。还是舷云宗弟子不小心说漏嘴,这才传开。”
舷云宗宗主失踪一事传开后,犹如引燃的鞭炮,噼里啪啦又炸出好几个失踪案。
一合计才发现,他们是在仙门大试结束后的回程路上失踪的。
“共失踪几人?”殷见寒问。
“不完全统计,已知的一共十二个仙门长老。”
沈星野对失踪案没什么兴趣,他疑惑的是这和他们妄川宗有什么关系?
魏卿尘汇报完,沈星野莫名其妙地问。
“他们怀疑是我们掳走的?”
路怀雪:“……”
殷见寒:“……”
魏卿尘:“……”
不怪沈星野思路过于反派。
妄川宗百年前便不闻仙门世事,除了他逍遥在外,其他仙尊或弟子都在闭门修行。
就算通过九级考核的弟子们下山历练,也只会在妄川宗所管辖的地界。
即便商讨要事,仙门各派也都心照不宣地将妄川宗排除在外。
反正遇事有十大宗门会。
他们是仙道联盟选出为仙门百家主持公道,还有个十大宗门会之首,也就是近年来越发高调的万符宗。
这个失踪案对于万符宗来说,正是个出风头的机会,他们破解此案找到真凶,届时在仙门中的地位便再次提上一提。
至于仙道主的殷见寒,不过是众望所归。
因为仙道主是整个仙门唯一拥有至高无上权利之人,若换做仙门中的任何一人,难保不生出邪念,滥用权利。
但殷见寒修为居上,且他不问仙门世事,只顾闭关修行。自两百年前的仙魔大战,便甚少露面,虽握着实权,却从不干预任何事。
这是众人乐意见得。
所以,殷见寒担任仙道主后,又有了十大宗门会。定制条规戒律,所有大小门派都归他们管。
他们是仙门百家中排名前十的宗门,既是联盟,也互相牵制,避免了某个宗门独揽大权。
至于妄川宗,他们不参与仙门排名。
路怀雪醒来没多久便加入妄川宗,也没打听过外界的事。不懂明面风平浪静,暗地里波涛汹涌的仙门关系。
沈星野一副与他无关的神色。
唯有魏卿尘认真分析。
沈星野听完,还是没听出他想要的重点。
“这与我们妄川宗有何干系,且万符宗作为此次举办方,理应有他们全权负责。他们不行,难道连十大宗门会也是吃闲饭的?”
“此事我会亲自调查。”
殷见寒语气平淡,而沈星野顾不得和魏卿尘置气,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见不解和震惊。
路怀雪不理解他们为什么那么大反应,也不知道妄川宗不问世事,他只认为殷见寒身为仙道主,关心仙门之事才是正常。
反正与他无关。
路怀雪正想着,察觉到殷见寒落下的视线,忽然升出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路怀雪,明日与我一同下山。”
魏卿尘和沈星野齐齐转向路怀雪。
忽然被点名的路怀雪:“?”
没等路怀雪问,殷见寒便提醒:“功绩。”
路怀雪:“…知道了。”
*
路怀雪跟着殷见寒到了凛西地界,仙门大试后失踪的几位宗主,皆是回程途中经过这里。
也是再次失踪的。
十大宗门会聚在凛西地界的金貔宗。
“容衔祖师。”
“其实倒也不必劳烦容祖师,我等自会查明禀告。”
其他人压根没把注意力放在路怀雪身上,一个劲的奉承讨好殷见寒。
“但容衔祖师这般心系仙门,真是仙门百家的福气。”
殷见寒没搭理他们的奉承话,进门后直接坐在首座上,那原本是金貔宗给万符宗宗主的位置。
“盛宗主坐这吧?”
金宗主正想让盛宗主坐在右边的高位上,却见路怀雪从容地走到他身边,优雅落座。
其他宗主和长老们:“……”
哪来那么不懂事的弟子?
他们将视线转向殷见寒,却见他面色淡然,丝毫不觉有问题。
“有什么发现?”
殷见寒问话,诸位长老自然不敢隐瞒,纷纷找了个位置,也坐下来详谈。
正说着,路怀雪忽然提问。
“你们就肯定是同一伙人做的?”
被打断的宗主蹙眉。
“这位小弟子,好几个宗主都在是此地失踪,且都是同等身份,这足以推出是同一伙人所为。”
要不是看在殷见寒的面上,这些人哪容路怀雪在这提问,妄川宗怎么会带出这样不懂规矩的弟子。
不仅抢位,连仙尊们谈话也随口插嘴。
路怀雪没注意他们的神色,认真想了想,又问。“这后半个月还有人失踪吗?”
这话倒是把其他人被问住了。
因为没人再站出来报失踪,所以也没去查是否还有人失踪。
“有什么想法?”殷见寒问。
“没有。但是……我们或许可以先搜一下凛西城。”
殷见寒很快就理解他的意思。“你怀疑失踪的人还在这?”
“也不是没可能。”
大概了解完,路怀雪就不再插话。
他靠在椅背上,喝着茶,深情放松恣意,好似来度假游玩。
有人实在没忍住问。
“你是来喝茶,还是来调查?”
路怀雪莫名。
“多问几句,各位仙尊嫌我烦,我不问,仙尊们又不满意。直说吧,想我怎么样?”
几人张了张口,没想到路怀雪会出言顶撞,面露尴尬,可殷见寒半点没有开口训斥的意思,他们也不敢惹殷见寒不快。
互相递个台阶,便揭过此事。
殷见寒却忽然站起来。
“走吧。”
这话是对路怀雪说的。
“哦。”
路怀雪没多问,他坐得无聊,还要听这些人重复没用的信息,一堆废话,耳朵都要起茧了。
“容祖师这是要……”
殷见寒没有回答他们,只道。“你们继续。”
几位宗主面上露出不舍,恭送殷见寒离开,心里却乐开花,谁不想借这件事赢个好声誉,殷见寒不管正好。
送到门口便目送殷见寒和路怀雪走入人群。
其中一位宗主道。
“我寻思着有眼熟,那不就是容祖师刚收的弟子路怀雪吗?”
“就是那个替身啊,仙门都传遍了。还惋惜此次仙门大试没能赶到现场,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叫路怀雪吗?长得是好看,空有一副皮相,不提也罢。”
“人可是有容祖师撑腰,都胆大到敢和容祖师平起平坐,还真是狂妄。”
“让他狂,能狂到几时?容祖师大概是睹人思人,翻不起什么风浪。”
“别说了,容祖师的事哪是我们能妄议,还是谈正事。”
“也对,假的也成不了真的。”
“等容衔祖师厌了……”
……
两人沿着河堤不紧不慢地走着,路怀雪走了一会,忍不住问。
“去哪?”
“不是你要搜寻。”
“现在?”路怀雪很震惊。
殷见寒看着他。
“还要挑时间?”
路怀雪点头,“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晚上做吗?”
殷见寒:“……”
知道的是在调查走访,不知道的能被路怀雪这话带沟里去。
“月黑风高,一身黑衣翻过屋顶,掠过河堤,悄然翻进了……”
路怀雪一时卡壳,“就,话本里不都是这么写的。真相总是隐藏在黑夜里。”
殷见寒:“……”
“我们真的不晚上再出来?”路怀雪对夜访很感兴趣,这和做鬼的时候四处飘不一样。
鬼没人能看见。
但人是会被发现了的,所以更刺激。
“回客栈等我。”殷见寒打断路怀雪的话,风似的飞了出去。
好像追着什么人离开。
路怀雪没多想,下意识就追了上去。但殷见寒速度太快,他跟到一片林子里就跟丢了。
他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转身望着每条一模一样的道,他不知道从哪里回去了。
只顾着追人,忘记认路。
路怀雪:“……”
不知道殷见寒来寻他的几率有多大?
正想着,一道黑影压下。
路怀雪反应极快,闪身躲开。却见一道影子砰地一声砸进地里。
砸出一个人形深坑。
好险。
差点就被高空坠物砸晕了,幸好躲得快。心有余悸地仰头看向天空,紧接着又是一道影子。
路怀雪正要躲,那人稳稳地落在他的身边。
“师,师尊。您追人追天上去了?”
殷见寒:“……”
陷入深坑的人影爬了起来,路怀雪见过这个打扮,在幻境里,是魔奴。
殷见寒将人从深坑移到平地,一条紫色锁链将人捆住。
“拿出来。”
魔奴咬牙,不为所动。
殷见寒手指蜷缩,锁链便捆得更紧了,路怀雪还听到电流导过的滋滋声响。
电击?
魔奴颤巍巍地摊开手心里的东西,是一对银镯似的东西。
“这是什么?”
魔奴没搭理路怀雪。
殷见寒动了动手指,锁链比方才捆得更紧,电流已经从“滋滋声”变成“噼里啪啦”。
路怀雪听得心里一颤。
魔奴面色青紫,哑着声音。
“镯契。”
“重如烨的?”
魔奴又不说话,殷见寒抬了下手,地上断枝飞起,贯穿魔奴的手心,魔奴惨叫一声。
断枝被拔出,再次贯穿另一只手。
最后转移到他的眼睛上。
殷见寒也不追问,就这么冷眼看着。
路怀雪望着地上紫色的血,眼看就要蔓延至脚下,立刻换了个地方站。
“是魔尊的。”
“有什么用?”路怀雪问。
“拿到主镯的人可以任意将子镯强制结契。”
“结契做什么?”
路怀雪弯腰从他手里拿过镯子,主镯和子镯看不出什么区别,太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结契的二人可神识共通。”
魔奴问一句,答一句,路怀雪疑惑。
殷见寒道。
“重如烨想利用这种将神识寄于他人的神识中。”
只要侵占神识,即便被镇压在魔窟,他的神识也可以通过结契的另一人感知到外界。
路怀雪悟了。
这算金蝉脱壳?
还有这么厉害东西!
路怀雪又问。
“这玩意怎么玩?”
“真有这么神奇?”
路怀雪试着注入灵力,镯子没任何反应。
难不成他修为不够高?
路怀雪试了几次都没得到任何回应,便也觉得无趣,他将镯子递给殷见寒。
“好像也没什么用。”
就在殷见寒接过镯子的时候,镯子忽然放出金光,接着,他和路怀雪的手上多出了银色的镯子。
殷见寒碰了一下,那镯子便像是没入身体中,消失不见,只有手腕上印着镯痕。
路怀雪:“……”
殷见寒:“……”
路怀雪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又小心翼翼道。
“我说不是故意的,师尊您信吗?”
那魔奴却忽然笑出声。
“子镯是会藏入身体中,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奴契。”
路怀雪:“……”完了,他好像玩脱了。
这名字一听就不太对。
“不许胡说,要怎么解开?”路怀雪面露凶色,他瞪着魔奴。
“你们魔就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路怀雪生怕殷见寒会弄死他,心虚地不敢去看殷见寒。
魔奴知道自己逃不过殷见寒之手,也放弃了抵抗,笑得更加狂妄。
“奴契一旦生效便无法解除,会绝对服从主镯的命令,即心里再不情愿,也无法抵抗奴契的制约。”
“我师尊怎么可能被这玩破玩意束缚。”路怀雪义愤填膺。
“自然是真的。”魔奴趾高气扬。
“你胡说,我不信。”路怀雪背过身,转向殷见寒,一脸忠诚道。
“师尊他一定是想陷害我,故意挑拨我们师徒感情。”
“魔族真阴险。”
“我怎么可能对着师尊发号施令呢,更不可能让师尊蹲下、击掌或者握手。”
殷见寒:“……”
魔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