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趟渺渺山， 自家吃货小闺女就被一个叫「苗苗」的小姑娘用一颗糖给哄地红鸾心动了。

沈梧秋越想越心里不得劲，在景区的时候，还能强颜欢笑， 回了家后，就彻底蔫菜了。

顾灵玉虽然也心里不得劲， 但她比沈梧秋就看得开多了，主要是这看不开也没用啊。再者，养大的崽， 迟早都是别人家的， 不过早和晚而已。

对她来说， 伴侣不开心才是头等大事。

于是，斟酌了半天的措辞之后， 顾喵喵开始安慰自家老婆。

“你们人族不是有句话么？嫁出去的女儿， 泼出去的水， 以后甭管几毛， 总归都是咱们要泼出去的水。不过早和晚而已， 再说了，闺女的姻缘早订下， 咱们不是早安心， 以后都不用担心自家闺女熬不过春天了。”

“……”沈梧秋真想给她一个白眼， “你听听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觉得你说的是人话吗？”

顾喵喵还挺理直气壮：“我是灵猫， 又不算人？”

沈梧秋：“……你现在别跟我说话， 我一听你说话我的太阳穴突突地疼。”

顾喵喵立马上手，熟稔地给她揉着太阳穴， “秋秋， 你真的不用担心这些。”

听她说人话了， 沈梧秋语气也软了下来，“四毛还这么小了。若这个苗苗就是四毛的命定之人，那让我们四毛怎么办？就算四毛再早熟，你也说了，也得白来岁吧，到时这个苗苗早就没了，四毛怎么办？”

顾喵喵眨眨眼，“合着你就是担心四毛年纪轻轻守活寡啊？”

“呸呸……”沈梧秋捂着她的嘴，“我看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顾喵喵也不生气，故意伸着小舌尖，“我顶多算猫嘴嘛。”

沈梧秋真要被她气死了：“你就会插科打诨，是不是？”

顾喵喵赶紧认真道：“就像你担心的那样，苗苗和四毛若非天定之缘，她们的相逢就是缘浅，这就像你们人族的恋爱一样，你们一生中会喜欢很多人，但最终只能和一人白头。四毛和这个叫苗苗的女孩的缘分就是这样，就像你们人族短暂人生里昙花一现的一段爱恋而已，刹那绽放，又刹那凋零。”

“这样吗？”

顾喵喵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也许就是这样，但我也不能保证。这世界是有多元时空组成的，如果这个叫苗苗的女孩子和四毛有着天命之缘，那就算在这个时空没有结果，天道总会给她们一个新的时空修成正果。就像我们一样。”

沈梧秋似懂非懂，她想起梦里的自己和顾灵玉，梦里的她们看起来明明一般大，但事实上却相隔了几百年的光阴。

“你的意思是，今天四毛和苗苗的相逢，可能就只是苗苗的一场梦吗？”

“也许也能说是四毛的一场梦。”顾喵喵道，“所以我不让你把四毛的名字告诉她。因为一旦姻缘起，交换了名字，不管有无结果，这个人都会纠缠在对方的人生里。”

沈梧秋听她这么一说，好像又一点点释然了。

长叹了一口气之后，“罢了，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能这么想就对啦。”老婆开心了，顾喵喵也就开心了，“那秋秋，我们可以来点喵喵的春日活动了吗？”

喵喵的春日活动——亏这个喵想得出。

沈梧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没心情。”

顾喵喵讨好道：“那你要怎样才有心情嘛？”

沈梧秋闷闷道：“我自己的女儿，还不会管我叫妈了，居然先被人哄着叫了姐姐。”

说起这事，顾喵喵也有点憋屈。

于是当天晚上，妻妻俩让四个毛毛并排躺在床上，先从四毛开始：“叫妈妈……”

四毛白天硬是营业了一天，这会困得跟什么似的，整张脸蔫了吧唧的，阿娘太凶了，本来想跟妈妈撒个娇的，结果嘴还没瘪，脸刚转过去，妈妈也给了温柔一刀：“宝贝乖，叫妈妈。”

“……”四毛真的好困呀，委屈地要哭了，“哇喔～”

“妈～妈～”

“哇哇～”

“你又不是小蝌蚪。”顾喵喵给了小闺女一个嫌弃的白眼，“妈～妈～，多简单呀。”

四毛打了个呵欠，眼睛还没闭上了，凶巴巴的阿娘就凶她了：“不叫妈妈，就不许睡。”

四毛嘴一撇，就想哭。

沈梧秋心疼，但是一想到这小崽子因为一颗糖就被哄着叫了姐姐，心里就莫名不舒坦，难得狠狠心，“宝贝，咱们叫声妈妈再睡好不好？”

四毛没哭出来，但开始洗鼻子了。

“……”沈梧秋哪里还狠得下心，赶紧把这小崽子揽进了怀里，“好啦好啦，咱们不叫了，先睡觉觉，好不好，宝贝快睡觉觉哦……”

四毛大概还是觉得委屈，被她这么一哄，反倒打起了哭嗝。

不过，这小懒猪连哭都偷懒，打着哭嗝就自己睡着了。

哄睡了四毛后，沈梧秋又开始哄三毛。

三毛越长越精致，大眼睛，长睫毛，樱桃小嘴嘴，精致地就一个洋娃娃似的，这会不知道在看什么，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看到沈梧秋抱起她了，立马咧嘴冲她笑。

几个孩子都开始长乳牙了，一咧嘴就露出那袖珍小乳牙，可爱极了。

“我们三毛宝宝刚刚在看什么呀看得这么认真？”

“啊呜～”三毛挥舞着小手手来摸她的唇瓣，“ 阿一哦一……”

沈梧捉着她的小手手，听不懂她的婴语，“我们三毛会叫妈妈了吗？”

三毛还是说着咿呀呀呀的婴语。

“妈～妈～”沈梧秋用夸张的口型教她。

可惜，三毛一点都不配合，照样自言自语着她的婴语。

沈梧秋叫了几遍后，不止她自己没了耐心，三毛都闹腾着不要她抱了。

遂，只好放弃。

三毛不行，沈梧秋又来教二毛。

二毛这个暴躁小狮子，就更不愿跟着她牙牙学语，刚抱到怀里，她就变成猫崽崽，刷地钻进了被窝里藏着。

最后只剩下乖巧安静的大毛。

大约是大毛刚出生的时候有点意外，再加上她这副娇弱的样子，沈梧秋对这个大女儿本就有些一些亏欠。除此之外，大毛又最是乖巧懂事，不仅娇弱地招人心疼，还懂事地让人不得不心疼。

沈梧秋对这个女儿除了宠，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因此，她对这个闺女就只有一个要求，只要她健康平安，她就满意了。

至于什么时候开口叫妈妈，真的不急。

不过，考虑到孩子的自尊心，她还是抱着大毛，温柔地重复了一遍：“大宝贝，你会叫妈妈吗？”

大毛认真看着她。

沈梧秋看着她水光闪烁的眼睛就心疼，但还是像教几个妹妹一样，用夸张的口型道：“妈～妈～”

“伊～呀～”

看得出，大女儿很努力了。

沈梧秋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蛋，“宝贝真棒，不急哦，我们宝贝还小了。”

大毛眼睑微垂，“嗯～咩～”

沈梧秋轻笑，“我们宝贝真可爱，是妈～妈～”

大毛的小唇瓣一直蠕动，但是直到脸憋红了，还是没有叫出妈妈这个称呼。

沈梧秋生怕这个早熟的大闺女给急坏了，连忙安慰她：“宝贝已经很棒啦，咱们才七个月大了，听你外公说，妈妈到一岁三个月才会开口叫妈妈了……”

大毛抿着小唇瓣，不学了。

沈梧秋轻拍着她的背，“宝贝困不困呀，要不要睡觉觉？”

大毛听话地闭着眼睛，沈梧秋轻哄着，没多久，大毛的小鼻子就开始有节奏地一吸一吸的，就这样睡着了。

沈梧秋看着大闺女乖巧安静的睡颜，心里就莫名觉得满满胀胀的。

没了闹腾的二毛，三毛也打了个呵欠睡着了。

把三个宝宝安置到各自的小床床中躺下后，两人才想起被子里还有个二毛小狮子。掀开辈子一看，就看到这只小狮子正睡得四仰八叉了。

顾灵玉想把她拎出来，沈梧秋抢先一步打开她的手，温柔地把整个猫端在怀里，“都睡着了，你可温柔点。”

说着，就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到了她自己的小床床上。

孩子们都安睡之后，房间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沈梧秋和顾喵喵平躺在床上，两人也没关灯，就这么安静地并头躺着。

过了好几分钟，顾喵喵才伸手勾了勾沈梧秋的手，偏头问她：“秋秋，崽崽们还没学会叫妈妈，你是不是有点失望？”

沈梧秋回握住她的手，摇摇头，“失望倒也谈不上，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觉得心里有点闷闷的……”

顾喵喵抬起上半身，伸手关了灯之后，也没继续躺下去，问她：“那是不是听到叫妈妈了，你就心里不闷了？”

突然的黑暗，让沈梧秋的视野陷入了短暂的失明，她索性闭上眼，“也许吧。”

顾喵喵平躺下来，凑近她耳边，“妈妈。”

“……”简直了，沈梧秋整个人都无语住了，“你干嘛呢？”

“你不是说你把我女儿养吗……”顾喵喵反正豁出去了，“我叫了妈妈，不就相当于你崽崽叫了？所以，你不要心里闷了嘛？”

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顾灵玉，你真的是……”

“真的是什么？”

沈梧秋憋了半天，“不要脸。”

“在你面前，要脸干嘛呀。”顾灵玉不为所动，“比起脸，还是伴侣开心比较重要。”

信口拈来的情话，真挚又热烈，完全让人招架不住。

沈梧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如鼓点一般的心跳声。

她以为，两个人在一起越久，这种心动的声音就会越趋于平淡。

原来不是的。

短暂的沉默后，顾喵喵又问她：“秋秋，你还心闷嘛？”

沈梧秋摇头，“不闷了。”

顾喵喵心情有点微妙，“所以秋秋没骗我，真把我当女儿养哦，叫声妈妈就……”

“不是，我不心闷了，是因为心上有只小鹿在唱歌呀。”说着，沈梧秋又偏头看向她，“你要听听吗？”

虽然是问句，但沈梧秋说话的同时，已经抱着顾喵喵的脑袋放在自己心口上了。

“咚咚咚咚……”

寂寂夜里，这节奏单一的小鹿唱歌声音显得格外振奋人心，仿佛能引起自己心弦的共鸣。

“好听吗？”

顾喵喵搂着她的腰，在她胸口上用力嗅了一口，拨动的心弦好似要转诉千言万语，可是到了嘴边，又悉数化成一句简单又朴素的话，“秋秋，我好喜欢你呀。”

顾喵喵从不吝啬她的表达，这句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可沈梧秋好似在今夜才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句话的份量。

怪不得说感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明明今天是那么普通的一天，这只喵的话也算不得多动听，但她好似就在这一刻，彻底开窍了一般。

她感觉心脏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又疼又麻，世界好像在这一瞬间也进入了一个真空的状态，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好像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才足够清楚，气息、声音、模样……就像放大了很多倍一样，在脑海里无比清晰地呈现着，全身的细胞好像也在这一刻变得特别兴奋起来，说不清为什么兴奋，但就是让人觉得特别轻松。

就在这一瞬间，她特别确定一件事。

顾灵玉，是真的好喜欢她，好喜欢她沈梧秋。

如果这个世界真像这只喵说得一样，是有很多时空组成的，在不同的时空，她可能遇到不同的人来爱她。

但是她确信：再没有一个人会像顾灵玉一样，这么爱她了。

就是这般笃定——没有一个人会像顾灵玉一样这么爱她了。

确定这件事后，沈梧秋莫名觉得通体舒坦，这种感觉就好像，此刻就算天塌下来，她都不觉得是事。

所以，只羡鸳鸯不羡仙其实是真的吧。

沈梧秋长长地舒了口气，伸手回搂着她，“好喜欢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就是希望你快乐，只要你快乐，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又觉得做什么都有动力……”大概对自己的表述不满意，可是她又想不出更好的语言了，她苦恼道：“总之好喜欢就是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