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印呢?”伍家树才反应过来只有李裕和安润两人。
李裕没有出声。
安润应道,“夫人有事被绊住了,没出来。”
伍家树愣住,知晓李裕为何会这幅神色,伍家树安抚道,“先不急,温印只要安稳就好,我来想办法,眼下的要紧事是殿下先平安离开定州城,只要殿下离开了,温印这里会好办很多。”
伍家树并非胡诌。
李裕这才出声,“情况怎么样?”
伍家树说正事,“我买通了城守,说我喝多了,发酒疯想出去赏月,这是早前时候说的,眼下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如果来得及,就继续这样混出去,如果来不及,我有旁的应对,殿下这些日子耳目终端,不知道殿下是否清楚东边灾荒的事?”
东边灾荒,流民滋事,他清楚。
李裕点头。
他清楚就好说多了,伍家树道,“其实早几日就陆续有流民到定州城附近了,只是数量没那么多,所以我做了预案,让人假扮流民,眼下朝中对流民之事慎重,如果有这些数量的流民涌入,定州城府必定不敢推脱,等城门开,殿下就混入流民当众,我也在城中找好了人生事,驱逐这些流民,只要等开城门,殿下就同流民一处,被闹事者驱赶出去散开就是。”
李裕清楚,流民就是为了开城门,开城门是为了让他出城,这是万一早前的办法行不通的时候。
李裕点头。
伍家树又道,“等殿下出了城,会有人接应,我还要留下处理城中善后的事,只要殿下安稳了,就会有人告诉我。我在城中也会尽量想办法打听温印的消息,一旦有进展,会尽快通知殿下这处。”
“好。”李裕感激。
言辞间,马车拐过路口,伍家树还在马车中同李裕说着话,马车骤然停下。
几人都觉得不对,顿时警觉起来。
“怎么了?”伍家树问起。
驾车的侍卫赶紧道,“公子,前面被禁军拦下了,再一辆马车一辆马车看。”
“是谁?”伍家树要确定人。
“鲁一直,鲁将军!”
鲁一直认识李裕!
忽然间,马车内气氛骤然紧张起来,驾车的侍卫催促道,“公子,马车要上前了。”
伍家树也没料到鲁一直杀了出来,鲁一直是贵平的心腹,肯定会出问题,都不是能不能出城的问题,而是在这处就会被扣下。
伍家树早前的路子已经走不通。
“衣裳给我,城门口见。”李裕反应迅速。
伍家树照做,对对对,城门口可以再让流民涌入,那时候禁军的注意力也会被分散。
李裕和安润跳车,伍家树点了十余个侍卫跟上。
眼见鲁一直上前,伍家树能拦多久是多久,鲁一直骑马经过的时候,伍家树忽然先开帘栊,佯装醉晕晕的,“哟,这不是鲁一直鲁将军吗?”
鲁一直顿时闻到一大股酒意,又不好伸手扇开,尽量低下头去,“这么晚了,伍公子在这处做什么?”
伍家树‘如实’道,“我买通了守城的侍卫,我要出去举杯邀明月啊。”
鲁一直无语,这酒蒙子。
伍家树伸手一把抓住鲁一直,谄媚道,“鲁将军,你一直是我最敬佩的人,走吧,同我一道去喝酒吧。”
鲁一直恼火,他连见都没见过他几回,但确实听说过伍家树的纨绔名声和好酒的名声。
鲁一直还有事情要做,尽量不同他纠缠在一处,“不用了,伍公子请自便,末将还有公务在。”
伍家树不放,简直像牛皮糖一样粘上去了,“什么公务啊,公务还有喝酒重要啊~唐广招真是不长眼睛,都不请鲁将军,连宋时遇都请了。”
鲁一直愣住,但也更加确定了伍家树是喝蒙了,否则不会说这种话。
“伍公子喝多了,慎言。”鲁一直不屑。
伍家树对着他打了一个酒嗝,“鲁将军。”
鲁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伍家树要拖的时间越长越好,这样李裕才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逃离视线。
只是伍家树的嗝才打完,就有禁军上前,“将军,发现有人往城门处去了。”
鲁一直忽然警觉,“追!”
遭了,伍家树心中一紧,还是被发现了。
“松手!”鲁一直看他。
他权当酒还醒,但这么一吼,他也松手。
等鲁一直带了禁军去追,伍家树才皱紧眉头,驾车的侍卫问道,“公子,怎么办?”
伍家树咬牙,“让人准备动手,今晚殿下务必要出城,如果不出城就没有机会了!无论什么代价都要让殿下出城!”
……
李裕和安润这处,还有伍家跟来的十余个侍卫是被发现了踪迹,但鲁一直的人在身后追,眼下只能往城门口跑去。
伍家树既然安排了人滋事,那就是城中还有人,与其眼下退后与鲁一直撞上,还不如一直向前往城门口处,还有一线生机,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
等城门口就在眼前的时候,却见城门口早就被禁军包围和守住。
李裕:“……”
李裕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前有禁军,后也有禁军。
李裕只能停下,一面跑得气喘吁吁,一面转头看向跟来的鲁一直。
鲁一直高声喊道,“废太子欲死逃出城,殿下有令,如若废太子死逃,格杀勿论!”
鲁一直言罢,拔出佩刀,身后的禁军都跟着“嗖嗖”拔出佩刀,顿时寒光一片。
安润吓得不敢出声。
眼下这里是有十余个伍家侍卫,前面是鲁一直带的追兵,后面城门处还有黑压压的一片禁军,这是插翅难飞了。
但李裕不同。
李裕警觉,跟着鲁一直一起拔刀的只有这群追兵,但身后,守在城门处的禁军却没有动弹,那说明并不是同一批禁军。
刚才跑得急,根本没有留意,眼下,李裕才缓缓转身,看向身后守在城门前的禁军里,果真有宋时遇身影。
李裕额头都冒出涔涔冷汗。
眼下的境地,不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四目相视吗,两人都紧张喘着气,眼下氛围剑拔弩张,而且只消一声风吹草动就会失掉平衡。
宋时遇咬紧牙关,内心激烈挣扎着。
李裕高声开口,“宋时遇!”
李裕这一声,让宋时遇攥紧指尖,死死看向李裕!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更不知道怎么做才对!
宋时遇脖颈间青筋暴起,艰难抉择下,忽然拔插不佩刀,心一横,咬牙喊道,“禁军听令,誓死护送太子出定州城!”
周围都是诧异目光,尤其是鲁一直。
李裕也愣住,尤其是宋时遇口中这声“太子”,让李裕眼底猩红。
周围的面面相觑里,军心最容易涣散。
陈松拔刀,“将军的话都听到了吗!护送太子出城!”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宋时遇身后的禁军纷纷拔刀,“杀!”
有禁军将李裕护在身后。
一时间,短兵相见,血光冲天,城门就在身后,定州城内却血海一片。
无论是鲁一直的人,还是宋时遇的人都厮杀在一处,还有源源不断涌来的定州驻军。
今晚的场景,让李裕想起的沧州边关中了埋伏的时候,那时也如眼下一样,有数不清的地方援军扑来,他身边的人死伤无数,一个个倒下。
而眼下,激烈的厮杀中,每一个人都没有喘息的余地,就连安润也都杀红了眼。但在驻军源源不断涌来,似是看不到希望时,身后厚重的声音想起,是禁军攻上了城楼。
城门大开!
“走!殿下,走!”宋时遇骑马上前相护,李裕也浑身都是厮杀时留下的血迹,而当下,城门就在眼前,李裕跃身上马。
身后利箭射来,李裕以为自己要中箭,却没有。
宋时遇同他并驾齐驱,冲出城门。
李裕却忽然回头,反应过来刚才替他挡下那一箭的……安润?
安润!
李裕湿了眼眶。
作者有话说:
四更齐了,记得吐泡泡,顶锅盖,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