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谁要孤立你?我帮你骂他!”
寒霜霁的同班同学立刻站起来抗议。
“求求别说了, 我刚看完电影,对校园霸凌有阴影。”
此前,寒霜霁说过类似的话, 班里同学只当他开玩笑。
看完《如爱》以后,每每寒霜霁提起霸凌和排挤,大家脑海中齐刷刷浮现电影场景。
寒霜霁躺在脏兮兮的厕所里, 被十几个痞里痞气的男生围住, 绝望而恐惧。
“确实。”
其余观众纷纷表示赞同。
“PTSD了。”
“拍戏而已。”
寒霜霁见他们心有余悸, 便随意讲点幕后故事, 缓和众人情绪。
“其实,你们刚才看到我被欺负的场景。”
“下手最狠的那个人,是我自己。”
“咦?!”满座响起难以置信的惊呼。
寒霜霁再次确认, “真的。”
“难道我瞎了吗?完全没发现。”
“现在知道了, 明天必须再看一遍。”
“电影花絮暂时不打算公布,所以恳请大家暂时保密。”寒霜霁说着, 朝他们眨了下右眼,“当做首场路演的观众限定, 好吗?”
“好!”观众们被迷得要死要活, 齐刷刷答应。
慢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哇啊啊啊!原来今天是路演,我好幸运!”
“阿霁!”同班妹子朝他喊, “你好狡猾!路演应该给亲友送票吧?你居然让我们自己出钱。”
“是吗?”寒霜霁看向他们, 厚颜无耻地说,“反正你们已经买票了,我不会报销的。”
“狡猾!”
“诡计多端!”
“不过……”寒霜霁拖长调子, 慢吞吞补充道, “我可以请你们再看一场。”
“好耶!”
同班学生立刻改口。
“看看看!”
“阿霁最好了~”
确实没什么出息。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两点半, 寒霜霁和电影主创,明早要去机场赶早班飞机。
他临时决定加一场路演,行程太紧张,没有多余时间跟首场观众互动。勉强陪他们看完首映,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告别。
从始至终,蔺渊甚至没有说话的机会。
八卦群众小声议论,“哈哈哈哈,渊哥好像被绑架了,只会眨眼。”
“他只是客串演员,没有陪《如爱》剧组路演的计划,肯定是陪男朋友过来的。”
“太甜了,嗑到了!”
由于两人居住的小区,距离电影院和机场都比较远,来来回回少说折腾两三个小时。
而直接从电影院赶到机场,约莫才半个小时左右。
结束临时路演,负责后勤的工作人员,直接在电影院附近定了酒店。
每逢节假日期间,大学周围的房源总是格外紧张。
工作人员跑了四五家酒店,把所有空房都定下来,却依旧不够住,必须两三个人挤一间房。
经过艰难的排列组合,总算给寒霜霁空出一个单间。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蔺渊把寒霜霁送到酒店门口,转过身准备离开。
“你去哪?”寒霜霁拽住蔺渊的袖子,“你明天要去剧组补镜头,从这里过去比较近吧。”
今天已经很晚了,市区里到处订不到房间。
蔺渊明天早晨六点半,必须赶到剧组做妆发造型,再折腾下去不用睡了。
蔺渊当然明白,却语气犹豫,“可是,你们也没有多余房间。”
“空房间确实没有。”寒霜霁晃了下房卡,“我住大床房,你跟我睡吧。”
“你……”蔺渊更犹豫了。
“你害羞呀?”
“不。”蔺渊垂眸凝视他,认真询问,“你跟我住一间房,能睡着吗?”
寒霜霁见鬼的睡眠质量,大概无法接受跟别人同床共枕。
“试试吧。”寒霜霁轻飘飘说,“要是睡不着,我就把你踹下去。”
“……行。”蔺渊卑微同意。
再次认清楚自己的家庭弟位。
大学附近的酒店,充分考虑学生阶级的消费水平,价位不会太高。
即使工作人员给寒霜霁定了最高档的大床房,房间里依旧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中规中矩的酒店标配。
寒霜霁要求客房服务生,换上全新的床褥四件套,坐上去试了试软硬和舒适程度。
蔺渊突然想到孟海的叮嘱,心领神会,走到落地窗旁边拉起窗帘。
“就这样了,凑合睡吧。”寒霜霁大咧咧滚了半圈,翻身爬起来,拿出沫沫提前准备好的简易卸妆包,磨磨蹭蹭走进浴室。
酒店的浴室采用玻璃门,磨砂半透明设计。蔺渊呆在外面,能够清楚看到映在玻璃上的人影。
水声淅淅沥沥,在安静的房间溅起回声。
蔺渊身体逐渐僵硬,有些想入非非。
‘吱——呀——’
寒霜霁嫌弃酒店的浴缸,简单用花洒冲了冲身身体,便披着浴袍湿漉漉走出来。
腰间,浴袍系带松松垮垮绑了个活结,似乎稍微用点力,它就会松开。
浴袍领口敞着,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胸膛。
蔺渊硬生生收回视线。
僵硬的绕过他,走向浴室。
“哎。”擦肩而过时,寒霜霁突然叫住他。
“嗯?”
寒霜霁把擦了头发的毛巾丢过去,使唤道,“喏,帮我洗洗。”
蔺渊没有回头,反手接住,轻轻应了声。
寒霜霁盯着他背影,静静瞧了会。而后厌腻的收敛视线,懒懒打个哈欠,掀开被子爬上床。
蔺渊洗完澡出来,寒霜霁已经换好睡衣。头发还没有晾干,人已经抱着枕头钻进被窝。
“喂。”蔺渊推推他,语气无奈,“你至少把头发吹干再睡。”
“不。”寒霜霁断然拒绝,“酒店吹风机质量太差,会损伤发丝。”
“那我再帮你擦擦。”寒霜霁用鼻音应了声,用被子裹住自己,像毛毛虫似的蠕动到他旁边,毛茸茸的脑袋搭在蔺渊大腿上。
蔺渊再次萌生出‘养崽’的错觉,把洗好的毛巾拧干,尽量轻柔的帮寒霜霁擦头发。
约莫擦了三五分钟,寒霜霁实在烦了,嘟囔着拍掉蔺渊的手,“拿走,要睡觉。”
“行行行。”蔺渊收起毛巾,正准备站起来。
身体动了动,才发现寒霜霁的脑袋还压在自己腿上,让他动弹不得。
蔺渊无奈,“你让我怎么办啊?”
“唔。”寒霜霁如梦呓般,无意识发出语气词。
他缓缓睁开眼睛,雾蒙蒙的眸子扫了眼蔺渊。手胡乱抓了两把,伸过去,握住蔺渊的手腕。
稍一用力,把蔺渊整个拖到床上。
蔺渊脑袋砸到枕头上,原本若有似无的睡意,彻底消散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寒霜霁哪来这么大力气?
寒霜霁硬生生把男朋友按到床上,眼睛重新闭起来,含含糊糊要求,“别动,睡觉。”
“你……”蔺渊感觉凉丝丝的手臂,环过自己脖子。
旁边人靠过来,脸埋进肩膀蹭了蹭,呼出的气息煨过颈侧,内心深处腾升无名的燥热。
——你让我怎么睡?
蔺渊很想把寒霜霁弄醒,求他放自己回家。
结果,才说了一个音节,寒霜霁烦躁地打断他,“闭嘴,睡觉。”
蔺渊抿唇。
算了,忍忍吧。
还能怎么办呢?
蔺渊和弟弟蔺笙是双胞胎,幼年时期形影不离,同吃同住。
从他在妈妈肚子里开始,就明白睡相必须要好的道理。因此,睡觉时没有任何坏习惯。
再看看寒霜霁,大概被家里宠废了。睡着以后乱滚、磨牙、打呼、踢被子、说梦话轮番上演,堪称五毒俱全。
小时候,假如寒霜霁因为睡相太差,导致滚到地上。
第二天,家里人会给他换一张更大的床,让孩子自由自在翻滚。
至于磨牙踢被子说梦话,长辈们企图矫正,才说了两次。寒霜霁以为亲戚嫌弃他,委屈地哭了出来,玻璃心碎得稀里哗啦。吓得他们把话憋回去,使出浑身解数哄孩子,再也不敢说太重的话。
反正寒霜霁常年独居,他自己开心就够了。
直到现在。
蔺渊成为最大受害者。
闹钟响起时,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胸前竟然压了一条大腿。
难怪昨晚梦境里,他变成杂技演员,无数次表演胸口碎大石。
蔺渊无声叹了口气,再次预见自己悲惨的婚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