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替他撑把伞(2 / 2)

反向设陷 柒零叁 2757 字 11个月前
🎁美女直播

“三年前我从永传毕业后回了家,一醒过来就躺在医院里。听说,我在一场意外里丢失了记忆。

“起初,我以为自己仅仅是忘了有关事故的一切,可后来我才惊觉自己的记忆断断续续,根本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大学生活。而心底的缺失感告诉我,我遗忘的事情很重要。”

沈靳之手掌轻动,最终也只是克制地加重了与程沐则交握的力道。

程沐则回应着那份力道:“身边的人一直含糊其辞,终于在我的不断逼问下,给了我一个答案。”

那是他成年后第一次见到孟娇。

父亲说他失忆前就和孟娇在一起了,还走到了订婚那一步。而他,就是在筹备订婚宴期间发生了意外。

考察订婚宴的场地时,酒店因电路问题发生火灾,虽然他肢体上没什么损伤,却不明原因地丧失了一部分记忆。之所以一直瞒着,是不想刺激他,等他先适应一段时间。

听着那些遥远的“记忆”,程沐则觉得自己像是在听一个讲述拙劣的故事。

由于程孟两家交好,他很早就认识孟娇了。

可从小到大,他对孟娇的印象只有骄横跋扈,并未明显地表现出讨厌也都是碍于情面。

所以当他得到家人的解释时,从一开始便存有疑问。

他始终和孟娇保持着不冷不热的距离,很快在他们的说辞里找到了悖论。

程沐则毫不犹豫地揭开他们共同编织的谎言。

可他们中却没有一人松口,坚持每天上演重复的戏码。

守着母亲的遗言,程沐则不断忍耐着。

他从未放弃寻找自己丢失的记忆,但父亲却像看管犯人一般看着他,令他几近窒息。

直到继母诞下一子,父亲的注意力才终于有所转移。

他离开北池,辗转回到津松市。

三年来,孟娇坚持不懈地向他重复所谓未婚妻的谎言,即便在他回到津松之后,也时常骚扰。

不算今晚,他们上次见面应该是在跨年那天了。

那天,津松下了好大一场雪。

苍白覆盖着大街小巷,隐匿着淡淡的悲凉。

程沐则打车回到他之前的出租屋。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即便他选择在这么诡僻的时间回国,却还是撞见了孟娇。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程沐则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对她发了火:“你到底要干什么!”

明明对方在生气,孟娇却表现得异常兴奋:“你理我了,你终于不无视我了。你记得吗?你以前也这么和我发过脾气,在我们吵架的时候。”

语气就像真的发生过那些事一样。

大片的雪花扫过程沐则的手背,却无法消解他的不快。

他赌气式地说道:“好,那我给你一个机会。”

孟娇激动地向他靠过来。

程沐则后退一步,重新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沉声道:“你说我们曾经在一起过,那你告诉我,我们是怎么牵手的?”

孟娇快速伸出手,越过大块粘连的雪花,十指相扣地穿过程沐则的手。

她就着这个姿势端起手,全然不顾程沐则眉间产生的厌恶。

“就是这样,你想起没?”

楼宇间传来的新年倒计时分散着程沐则的注意力,孟娇却毫无停留地拉着他向旁边走。

倒计时数到最后一秒前,程沐则甩开了孟娇的手。

“放开。”

大雪吞噬着他的动作幅度,倒计时吞没了他的低吼。

烟花在空中炸开浓烈的色彩,又在雪中黯然褪色。

程沐则紧蹙眉头,刻意提起了音量:“我右手的无名指和中指之间有一道疤,弄伤时吓哭了很多小朋友,于是他们就再也不肯和我牵手了。后来幼儿园来了一个新朋友,又在牵手时嫌弃我的疤痕又难看又硌手。

“自那以后,我就很少和人牵手了,即便需要,也绝不会十指相扣。孟娇,闹够了吗?你根本不了解我,和我谈什么曾经?”

程沐则拂袖而去,投身于茫茫雪境。

日光灯下,沈靳之的袖扣闪动。

程沐则呼吸一滞,想起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除夕那阵,他租房的小区附近刚好试行了AI智能无人便利店,一度还登上了微博热搜。

除夕夜、大雪、无人便利店……

所有信息点竟都和万卫铎说的沈靳之丢袖扣的那晚一模一样。

程沐则呆滞地抬起头,与情绪不甚平静的沈靳之对视。

事件相互勾连,铺成一条完整的时间线。

程沐则眼眶酸涩。

所以那时,沈靳之是亲眼看见了他和孟娇在雪中对峙,却错把那一幕当成了十指相扣的交缠。

沉重的大雪将那条马路变成两人间不可逾越的天堑。

他从来都不知道,他们居然曾经离得那么近。

那时的沈靳之,究竟要如何接受那样残酷的场景?

又会不会觉得,当年那场不辞而别是自己嫌弃他性别取向的表现?

程沐则的心脏像是被反复揪起又弹回,每一下都在他的胸腔里留下剧烈的震荡和疼痛。

程沐则伸手抱住沈靳之,双臂锁在他的脖间。

他好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个烟火灿烂的夜晚,穿过那条空旷的马路,为那时的沈靳之撑一把伞。

什么都不必说。

只是撑一把伞。

可即便如此,都是奢望。

程沐则不加节制地拥抱着沈靳之,像是抓住当时他从未窥见过的遗憾。

他声音颤抖地说着:“一定很冷吧,你一定很冷,对不对……”

秋夜的凉意在拥抱中转换成温暖。

“不冷,只要你在,我什么时候都不会冷。”沈靳之轻抚上他的发丝,“我们阿夏从未离开过我心里,我又怎么会冷?”

程沐则忍着不哽出声,半分说话的力气都难再余出。

沈靳之的话音却未断:“阿夏,我们去见母亲吧。”

他柔声补充着:“就明天。”

半只熊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