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
程沐则的视线缓慢聚焦,呆滞地落在沈靳之脸上。
“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
说完,沈靳之俯身衔住了他的唇瓣。
程沐则的身体机能还未完全苏醒,大脑混沌地接受着那个吻。
他呆怔地眨着眼,猛然想起他们还在学校,在沈靳之授课的教室里。
原本惊醒后就不稳定的心跳节奏再度攀升至高点,毫无节制地冲撞着他的胸腔。
浓重的隐秘感刺激着程沐则,诱导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禁忌感。
感知到危险,程沐则还没等后撤,一个不容拒绝的力道便锁住了他的后颈。
他被迫仰起头,感受着属于沈靳之的厮磨。
他死死地抓着椅子边缘,指尖不慎抓下一些木屑。细小的木屑堵在他的指甲里,带来细微的痛感。
程沐则脑中的弦终于崩断,一时妄念丛生。
他彻底闭上眼,只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亲吻下去。
那抹温软的热意终于还是从他的唇间离开了。
程沐则意犹未尽地睁开眼,直勾勾地望着沈靳之。
沈靳之没有起身,仍旧离他很近。
“阿夏。”他嘴角的弧度温和,“要是我年纪小点儿就好了。”
程沐则不解地皱起眉:“为什么这么说?”
“那样的话,我就能在不想听课时悄悄给你传纸条,在你睡着时帮你看着老师。”
他牵起程沐则的手继续说:“还能在课桌的遮蔽下牵你的手,在同学们都看不见的角落里……偷偷吻你。”
最后四个字沈靳之说得很轻,像是融进了揉碎的温柔。
他边说边向程沐则靠近,每一个呼吸都控制得恰到好处。
这一次,程沐则闭上了眼。
看着程沐则紧张到发颤的睫毛,沈靳之轻笑一声,偏头靠近他的耳边:“阿夏,有人来了。”
程沐则惊慌地睁眼起身。
可整间教室明明除了他和沈靳之就没别人了。
居然又骗他!
程沐则双目圆睁地看向沈靳之,对着那张他根本发不出火的脸,还是压下了嘴边的话。
他从课桌边走出:“我走了。”
“阿夏。”
沈靳之叫住他。
几块糖从沈靳之的掌心转移到他那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无比安心的话。
“等我回家。”
沈靳之还要上班,程沐则没再耽误他的时间。
他从兜里拿出那张课上收到的纸条,重新理好收起来。
程沐则独自回了家。
可刚到家,他就又想沈靳之了。
为了抵消这种“不正常”,程沐则做了一下午卫生。
临到五点,除了存放很多重要文件的书房外,家里就只剩下次卧的桌子没擦了。
那张简易书桌上,沈靳之的钢笔还安静地躺在那。
他忘了还。
程沐则拿起钢笔,沾水的手有些滑,致使钢笔险些掉落在地。
记忆扒着相似的动作涌现,冲击着程沐则的太阳穴。
他一手紧攥着笔,一手扶住头。
“祝沈老师生日快乐,早日荣升副教授!”
程沐则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盒,却因动作太过浮夸差点甩出了盒子。
好在他最后抓住了。
他双手捧着礼盒,送到沈靳之面前:“送你的礼物。”
沈靳之打开盒子,看着盒子里那支钢笔,久久地沉默着。
程沐则有点慌,他难看地抬起僵硬的笑肌,问道:“不……喜欢吗?”
沈靳之取出钢笔,欣喜地笑着:“不是,就是在想你送我这个礼物的原因。”
“当然是比较符合你的气质啊,”程沐则摸摸下巴,“一身老干部味。”
沈靳之疑惑地歪头看向程沐则:“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个形象?”
程沐则颇为调皮地嘿嘿一笑:“开玩笑的。是卖钢笔的人和我说,送一支钢笔的话,对方一用就会想起你,我很希望你能时刻想起我,所以就买来送你了。”
“我会的。”
程沐则微怔,没跟上沈靳之的思路。
沈靳之于是重复了一遍:“我会时时刻刻想着你。”
剧烈的疼痛散开,额间的青筋却还是倾诉欲极强地突跳着。
疼痛没能酸涩他的眼眶,关于沈靳之的一切能。
原来,这么多年沈靳之一直在守着那句不起眼的承诺。
他总也不离身的袖扣和钢笔是他送的,车里的常备药物是留给他的,兜里时时装着的糖块是为他准备的,就连家里摆的照片也是他拍的。
明明这三年他都不在沈靳之身边,可沈靳之的生活里却处处留存着他的痕迹,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一般。
而他现在能想起来的,也仅仅是沈靳之做过的冰山一角而已。
程沐则的心口塌陷了一块。
他突然理解了上次万卫铎说的那句沈靳之“喜欢藏着”的深层含义。
眼眶超负荷地吐出一大颗泪珠。
眼泪落在笔身上,碎散成数瓣晶莹。
“咔——”
门锁开启, 那是沈靳之到家的讯号。
程沐则焦急地跑出卧室。
看着近在咫尺的身影,他大步向前,拥入沈靳之的怀抱。
沈靳之毫无准备地身子一僵,双手无措的悬空。
他缓缓放下手,手掌顺着程沐则的背脊向下轻抚:“怎么了?”
“我想你了。”
程沐则蹭着他的肩膀,眼泪急促地落在手背上:“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