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靳之伸手上下比量,如同在进行着精密计算。
无论程沐则怎么适应,他依旧觉得不和谐,就像是看见儿童海洋球池里跳进了一个开心玩耍的大人般违和。
机器的爪子左右摆动,沈靳之按下确认按钮,机械臂稳稳地下降,成功抓起了其中一只玩具熊。
无力的爪子摇摇晃晃,却成功带出了玩具熊。
程沐则目瞪口呆地发出了小声惊呼,毕竟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在娃娃机里抓出过东西。
一次成功后,沈靳之紧接着又投了两个币。
程沐则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还抓?不都是一样的吗?”
沈靳之不受影响地重复了一遍流程,第二只玩具熊再度下降至出口。
他弯身从取物口拿出两只小熊玩具,温声道:“不是和你说了吗?它们和我们很像。”
程沐则才猛然发觉,沈靳之抓的居然刚好是他指给自己看的那对依偎在一起的小熊。
他盯着沈靳之手里的玩具熊,感慨道:“你这么会抓娃娃,肯定带很多人抓过吧?”
沈靳之“啧”了一声:“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好像没加醋,怎么就闻到了一股酸味?”
程沐则有点茫然:“酸味?”
沈靳之没有解释,转而道:“倒是带过一个。”
他摘下眼镜,毫无征兆地戴在了程沐则脸上。
温热的指尖无意扫过程沐则的耳廓,带起一阵细小的酥痒感。
程沐则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下意识遮挡的动作被下坠的力道无声消弭。
沈靳之抬起手,指尖点上程沐则的嘴角,向上牵动。
做完,他又抬起手里的玩具熊摆在程沐则脸旁:“眼镜、微笑,现在你也像它了,我可以说它们像我们了吧?”
时间在静谧中无限拉长,娃娃机闪动的霓虹灯映入沈靳之深色的眸底,渲染出欣喜的色彩。
程沐则脸上一热,从沈靳之灼人的视线里移开眼。
“五号厅电影《陷入》即将开场,现在可以检票进场了。”
影院里提示检票的广播响起。
指尖相触,沈靳之取走了程沐则手里的所有东西。
“走了,检票了。”
没有了东西的重量,程沐则像是踩上了棉花,脚步都变得轻飘飘的。
电影开场了十几分钟,程沐则才终于从脑子空空的状态下回过神。
眼镜不知何时重回了沈靳之那,程沐则手里拿着一只小熊,玩具熊身上与沈靳之外套颜色相同的衣料正贴在他的指腹上,安静地护着他指尖的温度。
一场电影下来,程沐则才知道沈靳之进场前手上多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爆米花、饮料、小蛋糕,一应俱全。
电影行进到最后三分之一,泪点密集地爆发出来。
程沐则俨然没了吃东西的心情。
第一颗眼泪掉下来的时候,沈靳之无声无息地递来了一张纸巾。
放映结束时,程沐则的情绪已经濒临失控。
这个场次本就没多少人,没一会儿就走得只剩他们二人。
沈靳之侧过身,大屏幕的光影打在他的背脊上,明暗清晰的肩背线条显得他特别可靠。
他又递了一张纸巾给程沐则,小声念叨着:“小哭包。”
程沐则喉结滚动,尽力平稳着声线:“能再给我一张纸吗?”
沈靳之淡淡道:“一包十张,你刚才拿的是最后一张了。”
他抬起手里的玩具熊,对程沐则比划道:“现在还有小熊和我的外套,选一个吧。”
说话间,沈靳之又换上了那种熟悉的神情,就像料定他不会选择自己一样。
电影情节勾起的情感还在汹涌,他冲动地扯住沈靳之的外套,猛地向前一拉。
沈靳之的身子意外前倾。
下一秒,程沐则毫无顾忌地蹭了上去。
光洁的衣领沾染上泪花,阴湿的位置宛如滴了一块墨渍。
放映厅内的灯光大亮。
光线审视地照在程沐则身上,曝光着他大胆的行径。
沈靳之的惊愕只停留了片刻,很快恢复回常态。
他蕴着笑意重新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了程沐则。
程沐则错愕地抬眼,一时语塞:“你——”
他起身离开,沈靳之也追了出去。
程沐则没走太远,最后停步在电影院露天的观景台处。
沈靳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靠过去,等待程沐则整理好情绪。
良久,沈靳之才开口问道:“你相信电影里的结局吗?”
“你是说十年相离还能终成眷属?”程沐则垂下眼睫,“这种几率太小了,听起来更像是童话。”
沈靳之沉默下来。
片刻后,程沐则又道:“但只有相信希望,才会看见希望,无论它看上去多渺茫,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也总有实现的可能。”
沈靳之浅浅地吸了一口气:“是,信念真的很玄学,可以给予希望,也会磨灭可能。”
那瞬间,程沐则总觉得那句话与他大脑深层的某种东西产生了共鸣,勾连出奇妙的反应。
他心口一颤。
晚风柔和地吹来,撩起沈靳之的发丝。
程沐则在风动声中问道:“沈靳之,我能……多了解你一点吗?”
沈靳之侧过身来:“你想了解我什么?”
“过去,你的过去。”
闻言,沈靳之搭在扶手上的指节微动,反问道:“阿夏,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程沐则抬眸表示疑惑。
沈靳之继续说:“当你对一个人的过去感兴趣时,那你大概率是喜欢上他了。你说,这句话有没有道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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