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呐呐呐呐(1 / 2)

🎁美女直播

这个人的声音算不上熟悉, 但是这声音带来的让人从胃部油然而生的不适,却让姬冰玉产生了一种“这油真是好特娘的耳熟”的感觉。

姬冰玉顺着声音从树叶中探出头去,在看见轩辕焚天的那一秒, 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还是熟悉的配方, 还是熟悉的味道,真不愧是你, 轩辕·地沟油·焚天。

姬冰玉拳头硬了, 在脑内飞速询问天道:【如果我现在下去阻止, 会破坏姜雎的机缘吗?】

虽然姬冰玉很想直接解决这个垃圾, 但是倘若因此反而使得姜雎错失心境提升的机会,那真是得不偿失。

天道与姬冰玉早有默契,它同样飞速道:【原剧情中也有这一段, 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姜雎。】

姬冰玉想起原剧情中轩辕焚天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油腻, ‘啧’了一声,半开玩笑道:【是哪个倒霉蛋这么惨?】

天道诚实道:【呃……是你。】

#倒霉蛋竟是我自己#

姬冰玉顿时沉默。

怎么说呢?尽管知道此“姬冰玉”并非自己,但是听见这话时还是下意识觉得有些微妙。

姬冰玉这么一想,竟然微妙地对姜雎小姑娘升起了几分同情。

依稀记得当年试炼时那个小姑娘身形单薄, 脸上表情有几分怯懦, 被凤飞霜欺负时也不太敢反抗,一双大眼睛里总是暮色沉沉, 像是个将行就木的老人。

后来倒是变了,但那时他们很快也分开了。

姬冰玉去了长清门, 而姜雎去了玄天宗。

那时的姬冰玉还曾诧异, 姜雎居然没有选择去灵霄舫。

“我即便是个女子又如何?”

底下的女声淡淡, 姬冰玉从树的枝叶中探头, 只见姜雎立在原地, 和对面的轩辕焚天相对而立。

姜雎站在阳光里, 轩辕焚天站在树木投射下的阴影中,光影投射,斑驳又分明地将他们分成两边。

姬冰玉看不太清楚姜雎的表情,只能从侧面看见她大半个身体。姜雎的衣衫灰扑扑的,比起初见似乎也没好上多少;在幻境中的身形也依旧单薄,甚至比当初试炼时还要再消瘦一点。

但有一点不同。

这一次,姜雎的手上拿着剑,那把在轩辕焚天口中,不该出现在女人手里的剑。

不是什么好剑,姜雎右手拿着的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小短剑——姬冰玉目测了一下,大概是从先前那几个小地痞身上薅下来的——不过这也足够令轩辕焚天恼怒的了。

他先前几次出招,都没能靠近姜雎,此时脸上挂不住,可又偏偏抱着种奇异的“救风尘”的心理,不仅不走,还要继续嘴炮。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欺负你吗?”轩辕焚天半跪在地上,一手护在身前,一手撑住地,极力维持着一种帅气的姿态,勾起嘴角,“就是因为你居无定所,身后没有一个能护住你的人。”

“先前阿昌已经告诉我了,你是他的未婚妻,因为不想成婚,才被家里人赶出来。”

说到这里时,轩辕焚天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抬起脸,对着姜雎一笑:“你现在无处可去,若是同我一道,我轩辕焚天虽不才,但护住你一个小女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轩辕焚天自认苦口婆心,熟料面前这人竟是一点也不领情。

“我不需要你护。”姜雎平淡道,“你让开就可以了。”

姜雎认得,面前这人世轩辕家的小少爷,他口中的‘阿昌’,就是自己的父母给自己找的那人家。

轩辕焚天再次被直白拒绝,面色一沉:“你若冥顽不灵,便是要逼我出手了!”

姜雎:……?

姜雎很是奇怪地看着他,难道这人觉得他先前那些对招都不算出手吗?

脸皮是真的很厚。姬冰玉在心中评价道,轩辕焚天故意说这些话,一方面是想软化姜雎,一方面,恐怕是在拖延等待救兵。

既然如此,姬冰玉自然不能让他如愿!

然而就在姬冰玉打算出手的刹那,一个隐含薄怒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和我说出门一趟,要事在身,就是为了去找这个女人的?!”

姬冰玉一听这声音,立即身体旋转九十度,脑袋后仰,手臂往后一勾,以一种极其祥和的姿态,再一次将自己隐匿在树丛之中。

这样的躺平姿态,就差帮自己拉上棺材板了。

一番动作如行云流水看得天道叹为观止,体贴询问需不需要帮她顺便上点贡品。

【来点瓜子吧。】姬冰玉沉吟几秒,【再上一些柳叶糕。】

【滚蛋!】天道鄙夷道,【你怂成这样还想要什么小瓜子?想得美!】

逆子!

姬冰玉心中疯狂辱骂,一边还不忘分神观察底下的局势。、

冥冥之中,姬冰玉有种预感,她不需要过多插手,这件事就会得到最完美的结果。

因为来的那位不是别人,真是凤飞霜。

因为先前被凤飞霜“为什么不叫我”“你是不是又有别的好姐妹了”“我有哪里比不上他”三连袭击过,导致姬冰玉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短时间内看到凤飞霜,她还真有点发憷。

而凤飞霜此时心情也有些微妙。

她怒气冲冲的赶在所有人之前来,就是为了给这个敢和她抢“焚天哥哥”的狐狸精点教训,在来的路上,凤飞霜甚至已经打好腹稿,准备了一腔羞辱的话就等着见面输出——

然后她看见了姜雎。

准确的说,是凤飞霜撞进了姜雎的眼中。

漆黑黑的一片,却莫名其妙的让凤飞霜觉得分外鲜活。

不知为什么,但是就在这一秒,凤飞霜忽然觉得先前自己所有做的、以及打算做的一切,都怪无趣的。

为了一个男人,去为难一堆女人,有什么意思呢?

于是就在轩辕焚天一声“飞霜妹妹你听我解释!”后,就发现自己娇俏可爱的飞霜妹妹看也没看自己,而是径直向着面前的小乞丐走去。

“喂,你、你叫什么名字?”

凤飞霜说出第一个字时就觉得自己语气有些过分傲慢,她努力想要纠正,最后却还是不得要领,只能尽力描补:“我是说,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等最后一句话说完,凤飞霜耳根都红透了。

姜雎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个大小姐,心中也觉得熟悉,但却没有开口。

轩辕焚天捂着方才被姜雎划到的伤口,皱起眉头:“飞霜妹妹问你话,你为什么不答?”

还不等姜雎开口,凤飞霜柳眉倒竖:“你凶什么凶?我和她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轩辕焚天:?!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姜雎的这一刻,对轩辕焚天的情爱痴缠都淡了下去,往日所坚持纠缠的一切,在此刻都显得微不足道,可凤飞霜居然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凤飞霜不自觉地抬手覆盖在心口。

因为这里在剧烈的跳动着,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鲜活。

“飞霜妹妹,你误会了!”轩辕焚天急迫道,“我和她并不认识,先前偶然救下她,才发现她就是阿昌逃走的未婚妻。”

轩辕焚天丝毫不觉得自己言语中有漏洞,很是流畅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就好像这段“英雄救美”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凤飞霜听完后,挑起眉问道:“是这样?”

除去些莫名其妙的细节,倒也大体不差。姜雎点点头,本想问自己可以走了吗。但不知为何,在看见凤飞霜时,姜雎忽然心中一动,话到嘴边时莫名变了音——

“你也觉得我不该拿起剑吗?”

凤飞霜:“?”

凤飞霜:“当然不!”

她一脸奇怪地看着姜雎:“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要不是你会用剑,刚才就被那几个恶心的东西给欺负了!”

轩辕焚天见凤飞霜始终没一个正眼看他,心中憋屈极了,此时插嘴道:“这是因为她逃了婚!若不是她逃婚,自然也不会被家里人赶出来,遇见这些地痞流氓了!”

说完后,轩辕焚天伸手便想去拉姜雎,叹了口气:“好了,别闹了,先随我回去,别叫阿昌担心。”

这话说得,倒像是他多担心姜雎似的。

姜雎灵巧一躲,脸上神色更冷:“我不认识什么‘阿昌’,更不会和你回去。”

还不等轩辕焚天再次开口,凤飞霜忽然道:“可是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方才的那些话在凤飞霜脑中转了一圈,她始终想不通这其中的逻辑,又心眼直,想不懂就索性问出口。

轩辕焚天有些不耐:“你在说什么?”

“我说她,”凤飞霜指了指姜雎,道,“她从家里逃走,和遇见地痞有什么关系?”

轩辕焚天眉头皱得更深:“她若不逃,便不会被地痞缠上。”

凤飞霜听完后更加迷惑:“可是她为什么不能逃呢?”她伸手指了指轩辕焚天,又指了指自己,“倘若是我们遇上了这样的事情,难道我们会坐以待毙吗?”

“我自然不会。”轩辕焚天下意识否认,他看着一脸倔强的凤飞霜,抬手想要去摸摸她的头,语重心长道,“但你应该等在原地,我会来救你。”

凤飞霜一直看着他,忽然偏头躲过。

“所以你可以逃走,但她不行,这是什么道理?”凤飞霜冷笑一声。

“她当然不行。”轩辕焚天眉头皱得更深:“你看看,她一出门就遇见了地痞。”

凤飞霜同样皱起柳眉,一脸不悦:“所以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还是觉得没有关系?”轩辕焚天不可置信道。

“不然呢?”凤飞霜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一针见血道,“她遇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因为那些东西不长眼地往前凑罢了,顶多是运气不好,还能是什么别的原因?”

轩辕焚天看着一脸理直气壮地反驳他的凤飞霜,气得声音都抖了:“你、你不可理喻!”

坐在树枝上的姬冰玉将一切尽收眼底,甚至在刚才还奴役逆子天道帮她开了全方位视角,直接将直播看得津津有味,差点要笑出声来。

然而就在下一秒,变故徒生!

要不然怎么说是气运之子呢,纵使“原剧情”如今崩成爆米花,但轩辕焚天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运气在身上,比如躺在地上的地痞中的一个突然暴起,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极其锋利的小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极其精准地朝着姜雎的心口刺去,而姜雎不知为何,右手偏偏在这时候僵住——

就连姬冰玉都以为这一次姜雎会被重伤,下意识要出手阻拦的那一刻,却被拦下。

【无须担心。】一道清浅的男声随着微风而来,在姬冰玉的耳畔打了个旋儿,顽皮地将她的一缕发丝吹落耳畔。

是容清垣。

姬冰玉在对方开口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认了出来。

内心的急躁被瞬间抚平,姬冰玉定了定心神,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等她再往下看去时又不相同。

那个地痞已经没了生息,想要趁乱攻击的轩辕焚天也重伤在地,至于本来是被攻击的姜雎却是完好无损地手持长剑站在原地。

代替她被剑刺中的,是凤飞霜。

姬冰玉默了一瞬:【……容清垣,这一切也是你算到的?】

虽然凤飞霜后来与姜雎相处得还算不错,但到底曾经口出恶言,做过些不好的事情。

如今能在这试炼中堪破,斩断前因,对二者而言,都是极好的事情。

由此推彼,姬冰玉联想起容清垣反派似的喜欢搞大场面的一贯作风,伸手揉了把停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肥啾的头,猜测下面的场景不是个例。

容清垣被姬冰玉揉了个措手不及,刚刚化身为如此小只的鸟儿,难免还有些没适应身体,此时被姬冰玉突然袭击,懵了一瞬,无意义的“叽”了一声。

卖萌可耻。

姬冰玉心中深沉地想到,容清垣都夺大岁数了,居然还用这招。

……虽然真的很有用。

【快说,这一切是不是你算计好的?】姬冰玉稳住自己,不让自己被美色所惑,她眯起眼,侧过头时语气分外危险,【你要付出什么?】

此间因果循环,有得必有失。

想必在这清一尘寰图中,让这些曾被剧情束缚着的配角炮灰们彻底摆脱枷锁,斩断因果,从此以后再不必围绕他人而活。

【不是我。】容清垣笑着否认,【是我们。】

我们?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姬冰玉在心底面无表情地将肩膀上的小肥啾抓住,举到眼前,狠狠道:【要不然把话说清楚,要不然就闭嘴。】

【谜语人滚出修仙界!】

说完,姬冰玉还不忘再次揪了把小肥啾头上的呆毛。

这一次早有准备的容清垣十分淡定,甚至还主动把头往姬冰玉的掌心蹭了蹭。

别说,容清垣本体的那只白色凤凰姬冰玉见过一次就再难忘怀,漂亮得让人失语,仿佛将世间所有的高华全部汇集。

而现在停留在她掌心的小肥啾正歪着头看着她,圆滚滚的身体柔软暖和,头上有着雪白色的容貌,尾羽向上翘起,有些像是缩小版的孔雀毛,但又远比孔雀漂亮得多。

这家伙也不知在搞什么,分明说好了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他却莫名其妙跑到了画卷之中。

要不是信得过容清垣,但凡换一个人,哪怕是大师兄郦抚卿,姬冰玉都是要再三盘问的。

容清垣听见她的话,又是一阵止不住的笑声,笑够了才开口:【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行吧,那给个具体时间?】

【说不准——唔,也许是马上?】

【神神叨叨。】姬冰玉嘀咕,但料到是事关天道因果,不能说更多,便也没有逼着容清垣开口。

……

凤飞霜觉得自己是第一个看到那地痞忽然睁开眼从地上跃起的人,从他掏出匕首,到刺向姜雎,这一切都仿佛是慢动作,然而姜雎和轩辕焚天却都对此熟若无睹,这一切的发展都令凤飞霜感到万分奇怪。

更奇怪的是,她居然下意识挡了上去。

刀剑刺入腹部的感觉并不好受,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血从胸腔上涌至喉咙,凤飞霜连呼吸都带着些疼痛,她恨不得直接让面前唯一一个还行动自如的人干脆把她杀了算了,可一对上小乞丐的眼睛,凤飞霜又不这么想了。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此刻充满着情绪,太多太多,凤飞霜觉得自己这种脑子即便身体好的时候都难以分辨,更别提现在了。

不过好像在和她对视后,自己不那么疼了……?

“我要死了啊……”

姜雎蹲下来看着凤飞霜,停顿了几秒后,道:“嗯。”

凤飞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她觉得有些事必须交代一下。

“你记得帮我多打几下他。”

“……其实你可以自己出去打。”

“嗯?”凤飞霜瘪瘪嘴,颇为委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已经想起一切的姜雎看了眼凤飞霜,这大小姐又委屈又难过,先前娇气的脸庞上灰扑扑的,像是掉入了泥潭的猫儿。

早就习惯了在泥塘里打滚的姜雎笑了一下:“没什么,我答应你了。”

从今以后,我们的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哦。”凤飞霜干巴巴道,她这样的娇娇大小姐未曾经历过这样的生死别离,总觉得比起书上的荡气回肠似乎少了些什么,但又觉得平平淡淡也不错。

凤飞霜如今一回想,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挺无趣的。

从出生开始,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就只有吃饭、睡觉、轩辕焚天,以及赶走靠近轩辕焚天的女人。

周而复始,困在一方天地,颇为无趣。

包括刚才与轩辕焚天的对话,其实都是凤飞霜在逞能。

平心而论,倘若真的易地而处,凤飞霜觉得自己并不敢就这样反抗父母,直接逃婚。

她不敢,所以更加佩服敢这样做的姜雎。

而现在用自己如此无趣的生命,换了小乞丐这样豁得出去的一条命,凤飞霜用她不太灵光的脑子想了想,觉得还挺划算。

而且……

“行吧,那我就死了哦。”凤飞霜嘟囔道,声音越来越微弱,“你别太难过……”

真是奇怪啊,最后一刻的时候,凤飞霜想到,从看到这小乞丐第一眼起,她就觉得像是自己欠了这小乞丐一样,如今竟也觉得圆满。

等出去后,把那些魔族解决了,请她和好友们一起到师尊的观星台上喝酒吧。

姜雎看着凤飞霜,忽然想到。

【我要去支撑天柱了。】

许久未开口的天道忽然出声,从来跳脱活泼,喜欢和姬冰玉互相呛声的天道头一次用如此平静的声音开口,不用姬冰玉询问,它就自发解释。

【从凤飞霜做出为姜雎甘愿献出生命,反抗轩辕焚天的时候,所有牵制‘局中人’的因果线就已经全部断裂,这是我曾推衍过无数结局中,从未出现过的一种。】

其实天道怎么可能真的走不了。

哪怕最初不走是因为容清垣的强势,但到了后面,它已然改变。

它留下,只是因为想要留下,因为不舍这份人间。

那些为人称颂的英雄史诗,那些可歌可泣的爱情传闻,那些一片丹心的文人墨客,那些赤胆忠心的侠客将军……

甚至是那些日复一日地劳作着的凡人,在天道眼中也很可爱,它喜欢看他们努力又认真活在世间的样子,喜欢看他们为了一颗糖在口中融化而高兴,为了一朵花的凋谢而失落,最后又再次振作起来,继续活在世上。

拥有这样一切的人间,拥有这样的凡人的人间,天道很喜欢。

很纯粹的喜欢。

所以在某些坏东西试图颠覆此间时,天道才会决然地做出了选择。

听完了天道的话后,姬冰玉眨巴着眼,试探道:【抱歉?】

毕竟认识天道这么久,从一开始的刻意捉弄,到现在的互为父子,姬冰玉还没见到它如此严肃过。

【无需道歉,相反,这正说明我没有挑错人!】天道又笑起来,恢复了一贯贱兮兮的声音,【好啦,我要先去完成我的任务了,回见啦!我的‘宿主’!】

天道说完后便彻底消失,化作小肥啾的容清垣从手臂一蹦一跳地到了姬冰玉的肩膀,又扑腾着翅膀到了姬冰玉的头顶,安慰似的啄了下她的额头。

【想出去了吗?】

【该出去了,不过在出去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姬冰玉从树上一跃而下,掷地有声:“壮士!可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痛打落水狗,人人有责啊!

姜雎一听这声音蓦然回首,看见摩拳擦掌的姬冰玉,顿时心中涌起的情绪全部消散,失笑道:“姬师姐,我都想起来了。”

早在进入清一尘寰图前,姜雎就被掌门师叔隐晦提醒过,此次试炼并不简单,倘若机缘巧合下能够记忆起些事情,不必惊慌,按照心意行事即可。

姜雎是剑尊顾清漱门下的人,而玄天宗这么多年能屹立不倒,也是因为大部分人畏惧剑尊的赫赫威名。

如今顾清漱闭关,玄天宗掌门觉得自己也理应对他的徒弟照拂一二。

“……玄枫那边你作为小辈,不必去管,倘若有人为难,你也不必留情面。”玄天宗掌门叹了口气。

这些年,玄枫的性格是愈发奇怪了,也不知怎么的,偏偏就喜欢轩辕家的那个小子,认定他可以成就一番事业。

这其中家世、血脉的因素占有多少,掌门就不知道了。

他想起这一脉的弟子就觉得脑壳疼,个个自恃家世、傲慢自大,玄枫总是骂他人“不知天高地厚”,掌门倒是觉得,他这几个徒弟才是真正的心胸狭隘,目光短浅。

满脑子都是什么“世家”“血脉”,觉得巅峰只有一人,苍穹只能独上,却不知大道三千,万物皆于大道之上。

再说得直白些,都是修仙的人了,还缠绕于红尘权势,实在可笑。

掌门就觉得,这样的人,就该让长清门的那个小姑娘来治治!

冷不丁想起姬冰玉这号人物,玄天宗掌门心神一动,觉得仿佛抓住了什么,他看着姜雎,补充道:“若是遇见长清门弟子,倒是可以与他们结伴而行。”

这届长清门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姜雎下意识道:“弟子遵命。”她顿了顿,谨慎问道:“掌门先前曾说,清一尘寰图中众人分散,且抹去记忆,弟子不知该如何去寻长清门的道友们,还请掌门指点。”

“老夫记得你与长清门那姬冰玉是同一批的弟子,在试炼时也有些缘分。”玄天宗掌门道,“摸不准你们能在画卷中相遇,她虽性格跳脱,却有赤子之心,届时若你能忆起今日所言,对她所行之事,也可略微帮衬……”

……姬冰玉。

掌门后面的话姜雎甚至都没认真听,她现在的全部心神都被这个名字占据。

无关乎什么风月之事,只因这个名字的主人令姜雎的生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换。

曾经在入门试炼时,她得姬冰玉相助,避开了那如此令人难堪的场面,姜雎甚至记不清太多事情,只记得当时一片昏暗中,她忽而觉得身上轻快极了,好似脱去了一层枷锁。

后来,在诸多门派的邀约中,她选择了玄天宗。

像是过往的一切厄运全部消散,又也许是真的否极泰来,姜雎被玄天宗的剑尊顾清漱看中,成了他门下最小的弟子。

姜雎仍记得,当时剑尊扫了底下的弟子一眼,眼神平静无波,淡声问道:“流明符箓,可窥天机。灵霄歌舞,盛世难觅。长清之音,天地惊鸿。”

“唯我剑者,既无雪月风花,又少有知音相随,此路途荆棘密布,心、境、身、技,四者皆不可缺,实在困苦。尔等如今又为何在此,选择执剑?”

剑尊一番话中甚至蕴含着天地之道,恍恍然间似有雷鸣剑啸于九天之上,这样的阵仗哪里是新弟子们可以承受的?然而就在所有人两股战战,哆哆嗦嗦的时候,顾清漱停在了姜雎面前。

他用剑鞘抵在了姜雎的膝盖下,让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不至于真的膝盖一软瘫倒在地上。

“你是为何?”

姜雎心神恍然,她也不记得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只是就这样从心而发了。

“……为护心上人。”

声如蚊呐,偏偏殿中长老们听得一清二楚,笑着道:“小小年纪,竟是也有心上人了么?”

顾清漱也微微弯起了嘴角。

姜雎咬住嘴唇,就在她觉得羞耻之时,又听顾清漱问道:“何为心上人?”

那时的姜雎不假思索,直白坦率得可爱:“所有帮过我的人,都是我的心上人。”

殿中长老们集体默然,而后长叹:“倒也是知恩图报,一片赤子之心。”

小姑娘答得笨拙,但正因这一份笨拙,才格外凸显了她的赤忱。

那些被强者嗤之以鼻的人,那些无足轻重的人,那些不被人放在眼里的人……所有的所有,一切的弱小之辈,都是姜雎的“心上人”。

随着姜雎的剑法越来越厉害,她确实做到了。曾经惶恐怯弱的少女,如今也能拿起剑保护自己,保护更多的人,甚至在阻止了娘子河的妖魔作乱后,还有村民们一起在凡间的寺庙里,给姜雎立了个长生牌位。

后来的姜雎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再一次被人保护。

怎么说呢,姜雎其实早就不怪凤飞霜了,但现在她觉得她们还可以成为更好的朋友。

所以……

“这东西怎么解决?”

姜雎看着地上瞪着眼,如同一条快要溺死的大黑鱼似的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浑身都是伤口的轩辕焚天,询问道。

姬冰玉蹲下身,顺手捡起手边的小剑往轩辕焚天的伤口上戳了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