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落秋语音落下, 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他并不着急,淡淡地等待李家人的选择。
“白落秋!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李家老太太涨红了脸, 自尊和贪婪在她眼中疯狂交织着,“你就不怕我们让你身败名裂?!”
“请便。”
“你、你……”
李家老太太转头去看自己的儿子儿媳们, 所有人都下意识回避了她的目光。
李老太太吸了口气,看向最小的李宇治。
“宇治,你去——”
“我不!”李宇治不等李老太太说完就打断了他,“让我去跪一个戏子?想都别想。”
“你辈分最小, 替长辈们受受罪能怎么样?!”
“替长辈受罪?”李宇治笑了, “当初我爹失踪后,你们是怎么欺负大房, 谋夺财产的我可没忘!现在李家自身难保,还想让我替你们干脏活累活,做你的春秋大美梦去吧。”
“李宇治!”李老太太第一次被小辈当众忤逆, 抬起颤抖的手指,“你竟如此大逆不道,就不怕祖宗的家法?!”
“不好意思,李家的家法, 此后与我无关了。”
“你什么意思?”
李老太太想到什么,脸色一变,“今天出门前,你去我屋里……你、你拿了什么?!”
“本来就该是我的东西而已。”李宇治说着拉开了和李家人的距离。
“……宇治。”李家人群里一位木讷寡言的妇人终于开口吐出了两个字。
“你怎么敢!你连你娘都不顾了吗?”
“娘?”李宇治看了眼眼泪汪汪的妇人,“这个世道,我只能自己活好, 所以拖后腿的人当断则断。”
“宇治!”
李宇治退到了走廊附近, 突然在李家人抓住他前扭头跑出了屋子。
李家人一片哗然, 抬脚去追,谢颜故意使了个眼色,让李富把这群人拦了下来。
“诸位,我师父方才说的事情,你们还没给个准话呢,就这么走了?”
李老太太看看李宇治离开的方向,看看谢颜皮笑肉不笑的脸,看看淡淡喝茶的白落秋,视线最后落在那片闪着光的瓷器碎片上,突然眼睛一翻,向后晕了过去。
谢颜看着被李家人手忙脚乱接住的李老太太,心中没有半分怜悯。一个成年华夏人,从自主选择成为汉奸开始,在谢颜心中已经彻底划出了人籍。
“看来今天的交谈只能先结束了。”谢颜用颇为惋惜的语气说道,“你们快点把老太太带回去吧,要是死在了白府多不吉利。”
李老太太晕倒后,李家一群人失去了主心骨,面对谢颜露骨的嘲讽依旧敢怒不敢言,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呸!真晦气。”李富站在门内,朝李家人的背影大声啐了一口。
“没想到我随便出来逛逛,还能赶上一场好戏。”谢颜伸了个懒腰,“李家,自此之后怕是要消失在汉口了。”
“自作自受的一群畜生。”李富关上客厅的门回来,“阿颜,你刚才为什么要我放走李天维的儿子?”
要不是谢颜暗中示意,李富不可能放这个嘴臭的小兔崽子跑了。
“听李老太太话里的意思,李宇治应该是偷走了李家最后的钱财。放李宇治离开,既能欣赏狗咬狗的好戏,又能加速李家崩塌的进程,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李富皱眉,“李宇治这小子和李天维太像了,心狠手辣,亲妈都能不要,还有几分小聪明,我怕他日后万一成了气候,对你不利怎么办?”
谢颜笑了,“富叔未免太高看他了,李天维我尚且不怕,何况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李宇治心高气傲,自私自利又不会隐藏喜恶,黄口小儿身怀重金独行于世。若真能大彻大悟改过自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执迷不悟,日后的境遇恐怕不好很好。”
李富听完谢颜的话,琢磨琢磨是这个道理,“阿颜,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聪明的人了。”
谢颜乐了,“师父不算?”
“阿秋?咳、咳。”
白落秋没有理两人的调侃,谢颜转头,见白落秋又在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把视线放回地上的碎瓷上,“可惜了这汝窑的好花瓶,白瞎给那群渣滓浪费了。”
“是啊。”李富肉疼,“这花瓶是前些天一个上海来的富商票友送的,外面买少说也得几千大洋,明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