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人闷哼一声,接着整个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嫣然心间一松,才敢大口大口的呼气。
她厌恶的望了一眼周伯渊,用力推开他沉重的身体。
什么园子,不过是他给豢养的鸟儿换个精致的笼子罢了。
她不愿做笼中雀,更恨他毁了她。
她前半生的痛苦,几乎都源自于他和宋君舒。
今日她就彻底了结他们之间的恩怨。
嫣然跨过周伯渊的身体下床,找了件里衣穿上,借着月色轻手轻脚走到东次间,从箱笼里拿出杜鹃为她准备的衣裳穿上。
从今天晚上那开始,她脑子里就绷一根弦,一遍遍告诉她要快一点。
随便梳了个丫鬟发髻,她伸手摸了摸缝在衣裳内衬的几个布兜,确认装了头发的锦囊、银票、几块碎银子都在,才深深呼了口气开始下一步。
把箱笼搬开,嫣然打开大木桶的盖子,在月色下一眼看见倒进去的酒已经浑浊发红,女尸也被泡的肿胀发白,她脸色白了又白,一再给自己打气,才有勇气握着木桶边缘,把木桶一点一点放倒在地上。
木桶里混着血水的酒水因为倾斜呼啦一声往外流淌,嫣然小心避开还是被洒了半身,她打了个寒颤,隔着衣裳都感受到了湿黏冰冷。
浑身的汗毛在一瞬间倒竖起来。
嫣然头皮发麻,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她手上的力道没有减弱,还在一点点放倒木桶。
她准备了这么久,每天都在脑子里过一遍,几乎不用想,她都知道要干什么。
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要快,要快!
除去恐惧,她脑子里只有这两句话。
嫣然咬紧嘴唇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木桶不能一下子放倒,与地砖碰撞的声音会惊醒外院的婆子丫鬟,快挨到地面时,嫣然用手臂垫了一下,女人的头随着水一下子流涌到她手上。
全身发麻,心都漏跳了一拍。
嫣然干脆闭上眼,一手拉着桶沿,一边缓缓抽出手臂,木桶彻底倒在地面上时,只发出很轻很轻的一声咚。
桶里浑浊的酒水不断往外流着,浸湿了她的双脚,嫣然猛地往后退了两步,须臾又再次上前,双手抓住女尸的衣裳,把女尸从木桶里一点点拽出来,把自己腕上的镯子戴到女子遍布尸斑的手上,再拖至木头最多的八宝阁处。
做完这一切,她胸口剧烈的起伏,却半点都不敢停下。
嫣然打开桂花酿的盖子,弯着腰从堂屋开始倒,倒完一坛再倒一坛,内室倒的最多,三坛酒余下半坛,嫣然直接泼到床榻和帐子上。
把酒坛子重新放回东次间摆好,再扶起木桶,嫣然拿起日常提水的小木桶,舀了三瓢水进去,从支开的窗户往外放。
她弯着腰收着力道把木桶放到窗边的墙根处,屏气敛声听外院的动静,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嫣然咽了下口水,从箱笼里找出杜鹃为她准备的锅底灰抹到脸和脖子上。
将剩下的还用纸包好放进衣襟里,嫣然到堂屋拿了火引子和一支蜡烛,然后从东次间支开的窗户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