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主仆情深,还是翁嫂天生心软,在她的口中,那总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男人,却总是隐隐透着莫名的悲苦。
她不禁在心里嗤笑一声。
他的母亲,堂堂曼谷警署署长,就算爹去世了,跟阮妮拉关系再不好,也总归不至于孤零零一个人。
。。。。。。她才是那个真正孤零零的人,不是吗?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实在没心情去同情别人。
不过她不想驳了翁嫂好心的安慰,翁嫂是看着昂威长大的,即使中间十几年没有在一起生活,但一日为仆终生忠诚,她和船叔,都是极为心厚之人。
黛羚关掉电视,嘴角微扯,笑得极为淡漠,安慰翁嫂。
“翁嫂,我都明白,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待在他身边意味着什么,我不怕,他的处境,我都能理解。”
她的语气淡然,可心里却清楚,昂威如今的处境,怕是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危险。
之前阿豹绑架她的时候就说过,丹帕死后,四海帮必定陷入夺权大战。
只不过她不明白,究竟是谁跟谁夺权,他的敌人,除了欧绍文,究竟还有哪些人。
她透过彩色落地窗向花园外的铁门望去,发现看守的保镖数量多了几乎两倍,她的心猛地一沉,知道这个非常时刻,恐怕自己的计划又要被迫中断了。
三天后,曼谷北部,法身寺。
这座占地约360万平方米的泰国顶级佛寺,此刻被低沉的钟声笼罩,一场超度仪式兼葬礼在此进行。
曼谷向来阳光炽烈,可今日却罕见地阴云密布,天空沉闷压抑,仿佛随时要变天。
湖面倒映着佛寺金碧辉煌的轮廓,塔顶那朵巨大的莲花在微光下泛着晦暗的金色,失去了往日的祥和。
千余名僧侣与沙弥席地而坐,围绕着巍峨宏伟佛塔层层环绕,一圈又一圈,诵经声低缓悠远,回荡在整个寺院上空。
湖面前的佛堂里,黄白相间的菊花之中伫立着一张黑白遗照,几千名西装革履的马仔整齐肃立,神情沉默,气氛压抑而凝重。
来人络绎不绝,花圈摆满了整片空地,白色菊花的香气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混杂着香烛的气息,令人心生沉闷。
黛羚一袭黑色罩身长裙,头戴黑色宽檐帽,面纱轻覆,遮住了她的神情。
昨夜,昂威那边传来消息,葬礼定于今日清晨举行。
昂威未婚,按理说,她和他任何没有名分的女人并无资格出席这种场合,可他仍然特意吩咐手下,清晨便将她接来。
她都来了,那那位吉赛尔小姐自然……
黛羚在一众保镖的护送下进入会场,翁嫂给她挑了一个不太显眼的角落落座,阿努始终警觉地跟随在她身后,不曾离开半步。
就在这时,第一滴雨落下。
接着,如豆大的雨点徐徐砸在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片刻后,黑云彻底压城,骤雨倾盆而至,所有人整齐划一地撑开了数千把黑色雨伞。
雨幕之下,整个天地都沉浸在一片浓重的墨色之中,如同一场黑色祭典,肃穆而森然。
丹帕的棺木并未火化,那口泛着金光的金丝楠木棺横置于佛堂中央,庄严而压迫。
阮妮拉一身黑裙,立在红漆圆柱前拿着手帕拭泪,和前来吊唁的客人一一躬身回礼。
她脸色哀戚,低吟不止,身后的便衣警察分立两旁,目光锐利,警惕巡视。
黛羚环顾四周,却始终不见昂威的身影。
而就在此时,她无意间看向远处的佛塔之下,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利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