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掐着自已的大腿，指甲断了，手发酸都未停下，疼痛让眼前的模糊，慢慢清晰。

她拿起茶盏，将剩下的茶喝掉，又伸手端起茶壶，倒满大口喝掉，一连三杯，才到停下。

石萤抬头望着她，声音很轻：“昭昭，我想去看看他。”

云昭昭挽着她的胳膊，走到西院，书房的窗户打开，窗边的软榻上，云肆盘腿而坐，正与阿玖对弈。

明亮的阳光洒下来，投射在他们身上，铺了层淡淡的暖黄，他眼里含笑，伸手捏捏阿玖的脸，耐心指导他。

窗台上的红梅盛开着，他俩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耀眼，美好得像是一幅画，打扰都是错。

石萤眼里闪过怀念，唇边浮现一丝笑意，这笑意越深越苦涩，她身体控制不住的哆嗦，更努力挺直身板。

突然，阿玖发现了她们，跑出来迎接，等到了书房，近距离看见云肆，石萤克制的疼痛，排山倒海袭来。

阿玖看着她脸色惨白，担心得问：“石姑姑，你没事吧？快坐下歇歇。”

扶她坐下后，他又倒了杯茶端给她，才跑到云肆身边，笑着说：“爹爹，她就是我说的石姑姑。”

他摸着腰间的香囊：“这个就是她送我的，是她亲手做的。”

云肆盯着那香囊很久，抬头凝望着石萤，隐约感到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他笑着问：“石姑娘，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我们之前应当很熟吧？”

熟吗？若非那年意外，两人早就结发为夫妻，或许都儿女双全了。

石萤笑着点头：“我与昭昭自幼交好，常去云府玩，自然是很熟的。”

她捏着玉佩，轻声道：“往日里，我都是唤你三哥，你都唤我阿萤的。”

“阿萤。”云肆揉揉眉心，轻笑一声：“我又多了个妹妹。不过，你看着可比昭昭好哄多了。”

正聊着，纪凝端着药走进来，看见石萤有些诧异，微笑着与她俩打招呼，云昭昭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

纪凝把药递过去，叮嘱道：“阿元，楼大夫说趁热喝，药效更好。”

她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糖果，放在桌子上：“不许剩，喝完吃糖就不苦了。”

“阿凝，我现在不怕药苦了。”

他皱眉看着纪凝，怀疑她是故意的，在妹妹们面前，要是磨叽喝药，太丢人了。

他一咬牙，端起药碗，一口作气全喝掉，苦得他都想吐，拼命克制，保持淡然，眼神时不时瞥向桌上的糖。

云昭昭笑着戳穿他：“三哥哥，你别硬扛了，想吃就吃吧，原来你喝药就是这般。”

他兄妹俩每次喝药，都是长久的追赶，一口药好几块糖，气得娘亲每次都揍他，说他带坏了她。

他拿起糖放到嘴里，说这种糖格外好吃，让阿玖分给她俩，无人注意到，他耳朵通红。

等云肆要药浴时，云昭昭她俩就离开了，石萤上了马车，整个人瘫下来，浑身冒汗，眼泪控制不住淌下来。

云昭昭抱着她，让她趴在自已肩膀上，由着她哭，没有说话，只是偶尔拍着她的背。

她的哭泣没有声音，只是默默流泪，安静的路上，只有外面的说话声，隐约飘进来。

快到石府时，石萤才松开她，用手帕蘸了些茶水，擦掉脸上的泪痕。

她靠在车壁上，声音低哑：“昭昭，我不该难过的，该庆幸才是。”

她拿出玉佩，眼底流露出温柔：“我日日抄经祈福，明知一场空，还是请求佛祖，保佑他能活着。”

如今，佛祖听到她的心声，真的显灵了，他还活着，已是最大慈悲。

如何还能再得寸进尺，埋怨他忘了自已，埋怨他违背承诺呢。

梦中人，苦苦相思不能见，如今人在眼前，能看到，能说话，哪怕兄妹余生，都该满足。

看着云昭昭担心的样子，她笑了笑：“昭昭，于我而言，他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