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无人记得竹阿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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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婶婶在她跑走后,默念了一句竹阿叔三个字。

越念越觉着顺口,更是下意识看了一眼竹屋。

“这铺子,怎么这般破败…”

“你别说,我刚刚还多瞧了它两眼,总感觉好违和。”

“我方才居然下意识想走进去,可是我今日出门只想去首饰铺啊。”

一群族人们摸不着头脑。

而宋听婉一路跑进了爹爹的院子,将抱着灵物的爹爹拽了起来。

“竹、竹阿叔!”

“别急别急,喘匀气再说。”宋朝玄拍了拍她的背。

宋听婉深呼吸两口,发髻上一对铃兰步摇也歪了,缓了好久才重新道。

“竹阿叔将白玉兰簪掷入我眉心后,他变成竹子消散,族人们都不记得他了…”

她紧盯着父亲的反应,竹阿叔与她们家的关系一直很好,经常会来家里喝杯茶。

可惜,爹爹的反应让她失望极了。

宋朝玄看着她急切的目光,不解却沉了沉眸,“你说的名字,我并未听过。”

据阿婉所言,族人们都不记得这位竹阿叔了,但他亦是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显然,连他也没了记忆。

宋听婉喉间紧紧的,忽然想起来什么。

“那白玉兰簪呢,爹爹记得吗,还有我这些首饰。”

华丽炫目的首饰柜重新出现,直接将坐着晒太阳的宋朝玄,尽数遮到阴影之中。

宋朝玄挑眉,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片刻,在女儿期待的目光下摇了头。

“白玉兰簪是我族祭那日所戴,爹爹也不记得了吗。”

宋听婉低落的说着,又低眸摸了摸自已眉心。

肌肤细腻,并无异常。

“阿姐,怎么了。”宋司遥一行人走了过来。

宋听婉眼前一亮,“阿遥,你们可还记得竹阿叔,就是刚回族那日,众目睽睽之下给我送白玉兰簪的那位铺子老板。”

“秦圆圆还问我,为何竹阿叔他们对我这般热情。”

她期待的看向他们,一群人仔细回忆了好几遍,还是没有任何印象。

心口堵了又堵。

宋听婉面色慢慢平静,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从空间里拿出留影石。

在她亮起的目光中,留影石被重新唤起,将那日留下的影像放出。

族祭那日,五人笑吟吟的模样出现在眼前。

她的笑意刚生,却在目光落到留影石中的自已时,面色一变。

唇角弧度僵住。

半挽长发,以金镂发冠为主,两侧珍珠排簪,银流苏垂在耳后。

除了右侧消失的白玉兰簪,其余发饰,一件不少。

恍惚之间,不知是做了一场梦,还是真的有竹阿叔这个人。

可是,她的大半首饰还在眼前放着,竹阿叔总是乐呵呵的给她做新发簪的模样,也那样深刻。

有些失神的宋听婉被老父亲拉回了书房,其余人被他打发走。

书房门掩上。

宋朝玄按着女儿坐下才沉声道:“你坐一会,等等爹爹。”

说罢,掏出了制符的东西,埋头苦干。

宋听婉眸光微散,慢吞吞的喝茶,润一润发紧的喉咙。

这样一个活生生的长辈。

就这样,为了他的使命。

她的那一线生机。

消失在她眼前。

闷得叫她难受,却也让她得到了一个惊喜的消息。

她们的母亲居然还在人世?

还将这样大本事的傀儡放在云隐族里,就是为了等待时机将那一丝机缘给她。

“好了。”

没等她多想,宋朝玄将新雕刻好的木牌递给大女儿。

宋听婉平静的接过来,神识注入雕刻着符咒的木牌中。

“这样的傀儡,唯有上界才有——”

“他消失在世间,没有一人记得他,便连天道也不能察。”

“是不是你母亲动了手脚。”

短短三句话。

没有之前雷木盒里那样的画面。

言简意赅。

宋听婉抿了抿唇,走到他方才埋头苦干的地方坐下。

拿起他的工具,回忆着在木牌上刻画符咒。

这是爹爹小时候教她的。

起初是拿来哄她玩。

但她长大了些便不爱玩了,老父亲又冥思苦想,将符咒绘成了画面,总给她绘制各种各样的可爱、美丽的场景。

小时候的宋听婉撒着娇要学,结果符咒绘制画面实在太繁琐,学了两日便放弃了。

但木牌上绘制音符,她却还记得清楚。

宋听婉没她爹这样熟练,花费了许久才将木牌递给爹爹。

宋朝玄朝她笑着挑眉,“检查检查阿婉有没有忘记。”

神识入木牌。

“那只无人记得也无法留影的白玉兰簪,融入了我的身体中,似乎是阿娘留给我的一线生机。”

“阿娘要我好好活下来,她说她在等着我们。”

木牌在他手中灰飞烟灭。

宋朝玄忽然笑了。

“你们的母亲,难得这样靠谱。”

提起妻子,他眉目温和甚是怀念。

宋听婉咽下了不能说的那些话,“阿娘还活着。”

看爹爹的模样像是早就知道,竟没给她们透露过丝毫。

女儿谴责的目光瞪了过来,宋朝玄笑了笑,指了指上方。

你们阿娘在上界等着呢。

上辈子没有他与阿姝的干预。

满盘皆输。

这一回,有他,有阿姝。

悲剧不能再重演。

只是,他不知妻子留的那一线生机,到底能不能保下阿婉。

天意要让他们死。

重活一次两次、甚至是百次,祂也会有百种千种办法对付他们。

天意要死,天道要活。

夹缝之中。

他们这些被迫牺牲,强迫阿遥成长的工具人,却拼命在求活。

如果有可能。

他也妄想有一日,能一家人团聚。

“爹爹在想什么。”

触及他眼中伤感,宋听婉一怔,蹙眉开口。

“在想你娘。”宋朝玄坦然而笑。

宋听婉也笑了。

“那我们都要努力活着,与阿遥一起,去找娘亲。”

父女俩对视一笑。

随后,宋朝玄陪着她,去将街上的破败竹屋一点一点整理干净。

“即便记忆皆失,可阿婉还记得他。”

“他其余所制首饰皆随烟去,唯有给你的那些仍留存。”

“好好将它们收着,或许有一日…”

“我们所有人的记忆,与竹阿叔,都会回来。”

父女俩站在焕然一新的竹屋前。

宋朝玄摸摸女儿的脑袋,温声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