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又将她推到各方大能面前。
风更刺骨了。
宋听婉屹然不动。
风沙凌厉,将她白皙的脸划出了细细的血痕。
——非吾本意。
沙石在眼前拼凑出一行字。
怒她大胆,却又是自已挑出来的特殊的希望。
宋听婉能感受到风里蕴含的庞大威压,还有隐忍的怒气。
她面无表情抹掉脸上的黏糊糊的血,勾唇:“阿遥要飞升成功,此界才能保全。”
风沙依旧不停。
看来她猜对了。
女子站在山顶,朝天扬眉而笑,“既是如此,打个商量。”
“我这样努力拯救世界,你总得给我开个后门。”
“让传世玉那位前辈,教教阿遥。”
风云涌动,龙卷风倏然收紧,女子束起的青丝吹得凌乱,眼睛都要被风沙糊了眼。
天道威压倏然压向北河。
强者大能纷纷飞身至半空,警惕的欲要查探何处引天震怒。
宋听婉眼前的龙卷风接天连地,可除她之外,北河境内诸位强者竟无一人可见。
天道将此处划开一道空间,听过一次的无情音落在她脑海。
——丹祖秘境。
那是给她开的后门。
宋听婉笑意不改,“既给我开了一个,那你不能厚此薄彼,给阿遥开一个也不算过分。”
这次沉默了许久许久,天道都未再开口。
祂不能无视规则。
尤其与天命之女有关的规则。
隐隐的威压更重,但却没有伤害到她的身体。
宋听婉继续打着商量:“这不行那也不行,只让他教个一两招总行了吧。”
讨价还价,像是天道能轻易违背规则似的。
山尖的风渐渐停下,沙石亦归来时地。
女子脸上的伤被一抹温柔的风拂过,缓缓愈合。
宋司遥仍在对面山背对着她蹲着,专心在为她采花。
宛如一切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隐隐的雷云散去,与天地亲和些的修士深感疑惑,却无法窥天意,只好遗憾回去。
纤长的眼睫微垂,女子抚上完好无损的脸,细腻光滑,仿佛刚才黏糊的血迹是一场梦。
她唇角噙笑,在看向远方妹妹的身影时,笑意更甚。
这回,阿遥该开心了吧。
天玑筑魂丹她一时半会炼不出,但好歹能让那位前辈不至于这样憋屈。
至于她自已。
也得肯定了之前的猜想。
她与天道的目的一样的,保住自已的命,护好她的阿遥。
若真如轮回镜中发展,或许是因她身死妹妹才会发疯屠城。
可她并未结仇,如今满打满算只能算上一个泽梧,还有追着传世玉而来的邪魔势力。
往后,还会发生什么令她身陷死亡的结局吗。
轮回镜中那满目血色,像是在告诉她是自已妹妹所为。
可是宋听婉不相信,她妹妹会发怒不奇怪,可是以她的道心,怎会屠城。
第一次的世界毁灭她记在了心里,轮回镜中第二次被捉摸不透的天命再次推向死亡,这是推演的第三次了。
宋听婉蹙眉看着辽阔青山。
心中怅然被生机勃勃的绿意疏散了许多。
“那又如何。”
她忽然笑得绝盛,眸如星河璀璨,风温柔的拂过她的发丝,令摘花而来的宋司遥都晃了眼。
敌人在未来。
若她只窥见危险便束手束脚,那不如直接从山头跳下去了结自已好了。
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天道给她们开了不少后门,她们就该乘风起,抗天命。
宋听婉朝遇见而来的妹妹招招手,笑得温柔。
也该培养自已的势力了。
“要这花做什么。”
宋司遥沉着的将手里的花递过去,宋听婉朝她眨了眨眼,弯眸笑:“做些蜜花饮,六界的女修们都爱它。”
她丢给别人管的那间悦已阁,也该上上新品了。
两年间,也不知给她赚了多少灵石。
嗯,可以开些分铺,回宗后问问申屠长青愿不愿意为她办事。
“…”
宋司遥不太理解,那甜甜的东西为何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但看阿姐笑眯眯的,她也不会出声打扰她都兴致。
——“啊啊啊怎么回事!小丫头!”
忽然,脑海中又响起老头咋呼的声音,宋司遥下意识皱了眉询问。
“怎么了。”
她的意念与宋听婉的声音一同响起。
宋听婉手里捧着那束娇艳的花,凑近抚平妹妹皱起的眉头。
馨香袭来,宋司遥却疑惑的皱了眉。
“你换熏香了吗。”
从前只要亲昵的挽手拥抱,便能闻到她身上淡雅袭人的香味。
很好闻,多嗅几次她练完剑疲惫的神台都会舒服很多。
宋司遥忽然反应过来,在北河这么久,她身上的味道似乎一直变成了现在这个。
依旧是淡雅那类的,但再没有那股令人心旷神怡的舒适感。
宋听婉嗔她一眼,“现在才发现,如何,好不好闻。”
说着女子抬了抬下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宋司遥哪好意思再刻意的闻,她只觉着阿姐这样格外的漂亮,耳尖微微红着,不适应这样的姐妹亲昵。
“香。”她胡乱答了一句。
逗得人耳尖红红,慌乱的躲避她的视线。
宋听婉以手中的花掩唇偷笑,“我们阿遥若是个男子,应该很受合欢宗的欢迎。”
宋司遥微微瞪她,“你从前不是说万俟寂那样的体修才受她们欢迎吗。”
咳咳。
宋听婉捧着花转身,衣摆甩在妹妹身上,笑吟吟的回眸:“我可没这样说,阿遥污蔑人。”
宋司遥疑惑的追上去,明明之前听她打趣万俟寂时说过的。
“没胡说。”
真不禁逗呀。
宋听婉愉悦的走在前边,身后尾巴跟着老实巴交的自家妹妹。
不过,那位传世玉里的前辈还没反应吗?
难道天道最后那会儿不是默认答应?
天降惊雷,将城主府里,整个北河最高的楼宇劈倒。
宋听婉侧眸遥遥看去,抬手掩住吃惊的唇。
行呗,念叨一下也不行。
与此同时,宋司遥忽然停下脚步。
老头方才莫名大喊大叫了一番,然后就闭眼安静打坐。
她以为没什么,便没再留意。
可是此刻。
老头忽然从入定中醒来,哈哈大笑一声,手心翻转,一抹金光入了她脑海。
宋司遥捂住头闷声忍住疼,脑子里好像多了一本书。
与此同时,丹田里天天瘫在摇椅上的老头灵气化剑,与书上的小人一齐舞剑。
一招一式。
剑尖以流光为引,磅礴杀意与老头格外畅快的大笑一齐,肆意潇洒畅快淋漓。
心中似乎被老头的情绪填满,好像同他一起豪饮狂笑任平生,一道剑气斩横秋。
宋司遥此刻才意识到,玉佩中困了几千年的老头,曾经有多意气风发。
“小丫头,这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记好了。”
“这招名叫浮生,仗剑倚云纵浮生!”
“哈哈痛快痛快,可惜我的老伙计斩天剑不在,可惜可惜。”
明明没有酒,老头却灵气化作酒壶,一手舞剑仰头饮酒,老眼泪闪,似重回年少轻狂。
“小丫头,本尊名为枫野。”
“替我谢谢你阿姐。”
剑随人断,绝学得以传承。
大梦一场千万年。
不亏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