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凌清了清喉咙,说:“你还好吧?”
凤栖半日才答话:“谈不上好。”
他又近了两步,顺势坐在她身边,犹豫了片刻,终于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擦掉她滑向耳边的两痕泪迹,愈发温柔:“事已至此,只能认命了。不过你们南人说的:塞翁失马,安知非福。说不定你后福无穷呢。”
含情脉脉看着她,粗糙的指尖也温柔似水地抚弄着她,虽不明说,想她聪慧,应该懂他的意思。
但凤栖却轻蔑地直视他,冷笑起来:“我满心的恨,如今还有什么福分值得一说?”
“你恨……谁?”温凌小心翼翼问。
凤栖泪水滚珠般落下来:“我那伯父禽兽不如!我爹爹皇位都让给了他,哪里对不起他?!他要如此对我爹爹?!”
温凌暗自舒了一口气,安慰她说:“你应当懂的:政局的角逐,素来都是如此残酷。”
凤栖横了他一眼:“我不要与你说话了!”
她肯使小性儿,温凌就觉得还算好掌控,更是贴近了过去,侧躺在她身边说:“当然,凤震确实也太狠了,自家兄弟也下得去手,实在叫人想不到。这样的人六亲不认的,我自然不会真正信他,现在不能不利用他,日后他没有价值了,我废了他让你哥哥做皇帝好不好?”
“我才不信你。”
这话说出来,倒像是松口了。
温凌心想:凤震两面三刀、口蜜腹剑,阴谋算计那么多,自己焉能不防?也是心累。而凤杞那个窝囊废任凭捏扁搓圆,还不如他爹凤霈,多么好控制!即便不是为了讨凤栖欢心,仅只为了自己将来南下更为便当,也可以开始考虑这一条了。
于是笑道:“男人的承诺你尽可以不信,不过将来慢慢看我是不是能做到罢。”
终于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她的脸颊:“别难过了,将来我为你报仇。”
她的脸冰凉的,大夏天亲上去宛如吃了冰碗子里的冰湃水果般透心的清凉。
而她转过来的目光凉意中透出一点热切:“你真的能为我报仇?对你有什么好处?”
温凌失笑:她未免太理智了,太懂他是个求索“好处”的人。
不过不忙着承诺,只揉揉她的头发:“我自有我的主张,你不用管太多,只看我能不能做到。我做到了,你肯付出什么?”
凤栖半晌没有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睛不信任地望着他。但等他起身想走时,她又说:“说实话,我不太信你。但你若真能为我报仇,废如今这位暴君,而让我哥哥登基,我……我可以……”
温凌等了半天,她始终犹豫不决,没有把她的承诺说出来。
他只能摇摇头说:“你不必说了,你的承诺我也不信。何况,你能给的,我都能得到。我想要的,无非是……”
他也欲言又止。
她的身子,她的人,他很快就能到手了。他想要的,无非是她的心。但这并非承诺一句就算数的,还得慢慢把她煨化了,非一日之功。
但值得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