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桐说:“不过,现在安抚军心是最要紧的。还请曹将军打起精神来。”
曹铮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到底年纪不同了,昨晚熬了一夜,又累又急又气,现在就有些力不从心,走路都在踉跄,扶着他的高云桐明显感觉曹铮的手臂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曹将军”
“我晓得。”曹铮苦笑着,“无论如何,我也会尽力撑着。”
说完,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却稳不住打颤的臂与腿。
并州军是他亲自带出来的队伍,虽然有死伤,但在主帅看望抚慰伤兵的时候,大家还是强打精神说:“将军放心,咱们还好,还能上场杀他娘的靺鞨蛮夷!”
走了一圈,心刚刚定下,却又突然听到来报:天武军在闹意见。不仅嚷嚷得很凶,而且已经披挂甲胄,握着兵器,像要哗变的模样。
高云桐恨恨地叹了一口气,跺脚说:“我去说!”
他虽然名义上是天武军的领军将军,但事实上,朝廷禁军的这帮大爷并没有真正把他放在眼里,也不像并州军那样对主帅忠诚可靠。
高云桐虽说在书生里算得上高大强壮的,但和经过选拔、训练有素的禁军站在一起,还是有点“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诸位”他把嗓门提了又提,“这就荒唐了啊!胜负乃兵家常事,何况昨夜靺鞨其实也是空营,并没有给我们造成实质上的大损失;诸位在后队,更是毫发无损。我们冲这一冲,弄清了他们的底细,下一步就能有的放矢,再战再勇了。”
揎臂捋袖的一个个天武军嚷嚷着,比他声音还高,而且一群人一起说话,轰得人脑袋都“嗡嗡”的。
高云桐把手中长刀用力往地上一墩:“到底谁说话?!一个人说!不要一群人说!”
其中一个一直刺儿头的都虞侯便虚按双手,示意大家先静一静,但他开口也很厉害:“高将军,咱们兄弟们今日哗然,倒不是因为输了一场,而是因为咱们早就听说京里的金字牌上,官家的命令是叫曹将军固守原地,不要轻敌冒进。但曹将军却非说官家叫他到卫辉府出击靺鞨。先前大家心里犯嘀咕,但曹将军是主帅,谁也不敢说什么,可如今所见却是曹将军把朝廷的军队往沟里带!”
他理直气壮地四下环顾,好像在找应和他的人:“大家说,这不是故意通敌自肥又是什么?!”
于是四下里顿时是一片应和声:
“对对!就是这样!”
“妈的,拿老子们的命开玩笑么?”
“他嫌不嫌他的绯袍被血染得更红了?”
…………
声音越来越高,渐渐又浪潮似的,不管不顾似乎要把高云桐淹没。
高云桐耳朵虽给他们吵得乱响,心里却越来越明白过来了。
他一把揪住那个个子比他还高的都虞侯的领口,冷笑着问:“咦,官家的金字牌是发给阁下的么?阁下怎么如此清楚?!”
那都虞侯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但犹自硬挣着说:“卑职的消息来处不方便告诉告诉高将军,但不好意思,卑职还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