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不疑有他,笑道:“好嘞,难其实一点不难,过第一关,后面只是细致和力气罢了。来,娘子先戴襻膊去。”
凤栖脱掉绡纱的褙子,里面的丝绸如水一般拂在皮肤上。
厨娘又看了一眼说:“娘子,恕我直言,还是换身旧夏布衣裳罢,杀鸡不娴熟时,难免弄得血淋淋的,溅到丝绸衣服可洗不干净的。”
凤栖既然要做人家的学生,就很乖地点点头。她自己没有半旧的夏布衣裳,干脆就问女使借了一件旧的,答应还一件细白纻的给人家。再用襻膊挽好袖子,露出一双细腻洁白的小臂。
然后问:“刚刚说第一关最难,第一关是什么?”
厨娘笑道:“抓住这只鸡,想象它就是一块肉,供人们吃的肉,不要想它是活物。”
说完,伸手把鸡递过来,还说:“抓鸡翅膀根,它就老实了,抓其他地方会扑腾。”
凤栖探手碰了一下臭烘烘的鸡毛,感觉一股痒痒劲儿从指尖传递到胳膊,又传递到左半边身子。
厨娘说:“娘子,这第一关还没开始呢!”
凤栖咬咬牙,闭了闭眼睛,屏住呼吸不去闻那股鸡粪味,伸手小心捏住了鸡翅根处。
那肥鸡“咯咯”叫了两声,脖子伸了两下,也就没再动。
厨娘说:“把鸡头拗过来,塞在鸡翅膀下面一道捏住,一会儿割脖子放血。”
凤栖右手不由哆嗦,问:“它……不啄人吗?”
厨娘爽利道:“你动作快,比它凶,它就不敢啄。”
凤栖试了两回,都被伸过来的鸡嘴给吓到了。要是高云桐,或者爹爹、哥哥……任何一个人在她身边,她都会丢了鸡、躲人怀里撒撒娇。
但此刻,她告诉自己:她已经没有什么撒娇的资本了。
厨娘看她笨拙,已经不耐烦了,过来抓着鸡头往她左手的鸡翅膀下塞,肥鸡果然又驯服起来,“咯咯”大叫了两声,就任凭拗着脖子,肚子一起一伏,好像已经知晓了命运,毫无反抗地等待着厄运的降临。
凤栖放开鸡头,没等厨娘问,自己先回答:“我要亲手试一遍。”
她捏了捏拳头,终于下定决心一把拧住了鸡脖子。鸡见是她,立刻扑扇着翅膀,蹬着两条脏兮兮沾着草叶鸡粪的爪子狂叫起来。
凤栖听得烦躁,毫不客气地把鸡脖子一扭,塞进了左手的鸡翅膀下一起捏住。那鸡也就蹬了一下腿,没有再鸣叫。
厨娘点点头,又指点道:“把鸡脖子上的毛拔掉,蹲在盛鸡血的盆前,咱这就准备杀鸡了!”
当厨娘把菜刀递给凤栖时,凤栖又犹豫了一下才接过。
厨娘带着三分揶揄的笑容:“这一步,最容易,也最难。用刀割开鸡喉咙,把血放到盆里,就成了。接下来烫毛、开膛、清洗,其实都不算难了。”
听起来似乎是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