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仿佛被裹在滚暖的棉被里,他偾张的肌肉突突地跳动在她背上。
凤栖说:“你见过吴王后,如果他并不能从善如流嘉树,你何必屈居人下,听他的指挥?”她捏了捏他的胳膊,扭头望着他。
他笑起来:“怎么,卿卿,你都不怕我抛开凤氏皇族,学高祖皇帝自立为君?”
“我不怕。”她脉脉地看着他说。
心道:总比在吴王手下讨生活好吧!
高云桐说:“你不用试探我。忠君我总是要忠的,报国也是要报的,岳丈大人也一定会尽心竭力去保的。”
“我不是试探……”她无力地说了半句。
高云桐道:“我光说,你也只觉得我油嘴滑舌,你但看我的行动。”吻住了她,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不过你既然累了……”他又说。
这次轮到他翻身做主。凤栖只能抱着他的肩背,抚着他的胳膊,感觉他既有无穷的力量,又分外的温柔。
第二天凤栖又睡倒日上三竿,揉揉眼睛竖起身,才惊觉自己怎么变得如此好眠。
屋子里一如既往摆好了热水手巾、清粥菜点,她只消自己梳头挽发,吃早餐时看见他背着弓箭,握着金瓜锤进来,脸上汗涔涔的,进门就大洗大抹了一番,坐下来笑眯眯看她小鸟儿啄食一般小口吃饭,直到看到她的筷子在碗盘里拨弄却不吃了,才问:“饱了?”
“吃不下了。”
他拿碗盛粥,唏哩呼噜吃了她剩下的所有点心。
凤栖支颐看他:“以前你好像不这么吃饭。”
他抬头说:“以前吃得少。现在想舞弄这一对金瓜,不多吃点,长不足力气,连举都举不起来,别说照着铁浮图的兜鍪盔抡了。”
“那你练兵,首要得让士兵吃饱饭咯?”
“谁说不是呢?”他说,“高祖皇帝定都汴梁,也就是考虑汴梁四面平原,商道便捷,水路畅通,所以两百年来如此繁华。现在中原陷于兵燹,但人总要吃饭,士兵卖力气更要吃饱饭。南方鱼米之乡,稻粱充足,又没有遭遇战火,自然要靠他们用粮食扶助河东河北。”
所以,他遭遇的困境其实和凤栖的爹爹很相似:要和靺鞨军长久地杠下去,所需的钱粮不啻于军队的实力,必须去寻找援助才行。
凤栖心想,如果吴王回绝了高云桐,让他看清吴王的真面目,倒也是一件好事。只要他对吴王不再心存希望,到时候依靠民心,依靠他个人的实力,总可以有把吴王拉下马的时候。
于是她问:“今日什么时候去颍州见吴王?”
“觐见约的是午膳后。”高云桐说,“我这里有平戎十策,呈上后看看他的反应。”
凤栖午后重新梳洗,用布巾裹了头发,衣着也很朴素,和高云桐一起坐上宋纲派来的马车,进入了颍州城内。
城里刺史府临时做了皇帝的行宫,执戟的卫士看起来就是红光满面的。
二门影壁墙里,一排屋子做了大臣们临时的值庐,宋纲正在等候着,见他们俩来了,笑融融道:“官家正在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