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惨白的日光从薄薄云层间投下来。
他说:“还是不能着凉,这西北风吹了容易生病。”
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背上。
驿站递铺的鸣铃响起,马蹄声随着铃声远去。
凤栖心里略松,乖顺地随着他往屋子里走。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高云桐忙里忙外地把火盆生得更旺,又给她端来一杯热茶:“放了两块韵姜糖,聊作姜汤了。女孩子还是要保暖些。”
“我不冷。”凤栖捧着杯子,闻到淡淡的糖姜的辛辣味和蜜香味,情不自禁呷了一口。
高云桐坐在她对面,两手十指交叉着,凝然望着她,似乎在想什么心事,好一会儿才说:“寒气会侵袭体内的,女儿家尤其不能沾染寒气,我将来还指望你替我们老高家传宗接代呢!”
说完,脸上那一对酒窝又露出来,比她还害臊地微微脸红了。
凤栖嘴唇动了动,想啐他,又没发声,埋头又呷了一口姜茶。
等她再次露出以往那种傲慢娇气的表情时,高云桐说:“何娉娉在靺鞨,是温凌的宠姬,但心还在故土。”
凤栖掩饰情绪而垂眸,淡然道:“哦,我晓得。”
但心里想:你倒又什么都知道了?
有那么一丝妒意。
嘴上不由道:“可惜我哥哥,对她付了一腔真情。”
高云桐没有顺着她的意思往下,看了她一眼就说:“想必你爹爹的意思,是拿何娉娉李代桃僵。但如今我们又好多消息是从她那边得来的。”
凤栖垂下的眸子又锐利地抬起来。
他的眸子也很锐利,微微一笑,从腰囊里掏出一团绢纸:“你要不要看看?”
“我?”凤栖一头疑惑着,一头不由自主接过了绢纸。
何娉娉的字她不太熟悉,只见是一笔簪花小楷,但语意是她的,别的人装不出来。她寥寥数语,谈到温凌与幹不思的内斗,谈到朝中以逝去的刘令植为首的汉臣已经不得重用,还谈到温凌急于立功的心态。
凤栖仔仔细细看了三遍,然后把绢纸递回去:“要是有些军情就好了。”
高云桐说:“她只是个姬妾,军情她打听不到。但这些情况,也很重要。实话告诉你,军情,我那里也有一条路子,有时候能传出非常要紧可靠的消息。”
凤栖终于意识到他别有用意,不由打量起他的神色来,而高云桐很坦然,一直淡笑,那双目光如飞梭的眸子毫无怯懦地回应着她的打量。
凤栖起身说:“你果然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