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就快要到三更了。
凤栖不知道自己的等候是否是个笑话,但那一丝游念就是支撑着自己:这是最好的机会,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高云桐你到底来不来?
她听见远处的马蹄声,心里一跳,但不言声,放下门帘,虚掩着门,假装去睡,耳朵却竖起来,听着马蹄何来。
马蹄声从东边辕门而来,凤栖失望了,敢从正门进来,肯定不是突袭的奇兵。
背倚着帐篷的竹编支架,她觉得鼻子酸酸的,身上一阵一阵寒意,不由裹上了厚缯的披帛。
马蹄声渐近,能直入中军的,估计不是温凌的亲信,就是重要的信使。
果然,听见马上的人用靺鞨语在喊:“圣旨!二大王在不在?”
马上有人迎上去回复:“大王今日在忻州城里作战。是急旨么?要不要到忻州寻大王回来?”
那传圣旨的信使说:“不那么急,明儿再传旨就是。二大王能慢慢攻下晋地正是大汗所望呢,这样两路分兵,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不怕南梁不纳降幡!”
马蹄声变作脚步声,大约去休息了。
凤栖心一跳。
说的这温凌的兄弟大概率就是四大王幹不思了,兵分两路,靺鞨大汗想干嘛?
又想:让温凌啃晋地这块硬骨头,那么另一路会去哪里?
背上愈发寒浸浸的。
凤栖不由又去屏风上扯下了斗篷,把自己裹了起来。执拗地继续等待。
第110章
三更的金柝声响起,门外一阵换岗的脚步声,乱了一阵以后,夜的寂静越发沉淀下来,渐渐可以听见虫鸣和帐篷里的鼾声。
凤栖执拗地站在门边,隔着门帘期盼着。每一秒都流逝得极慢,心跳声被放得很大,紧张得呼吸都浅浅的。
她一头期盼,一头也自我劝慰:他若是不来,也不好怪他,一切都像在两座高阁之间“走软索”(即类似于今天走钢丝绳)一般,任意一个环节的不慎,或者任意一句话叫人不敢信任,都难以成就今日的营救。他再有勇气,也不应该意气用事。
这度秒如年的心跳声里,她突然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点杂音:像裹着稻草的马蹄轻轻越过溪流,似有又似无,只是营地里的虫鸣声由远及近地停了下来。
她拎好鞋跟,裹好斗篷,悄悄揭开一角门帘,推开一点门缝。
换班的守卫还在打着哈欠从篝火边慢慢过来。巡防的士卒步履缓慢,正绕在东面辕门附近。寂静的营地里传出士兵们的鼾声。
远处几条黑影鬼魅一样,幢幢的,似有似无。
突然,几点流星一样的光从那魅影那里飞溅出来,砸落到营帐上,顿时燃起熊熊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