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桐说:“没有什么是不危险的。留在城里,也就是多苟活两日,等屠城时被杀,死得更如待宰的羔羊一般,毫无尊严,更毫无价值。”
凤栖说:“温凌这个人很聪明,但也自负于聪明。北城他捉过一个刺史,西城他捉过一次斥候,会觉得绝没有人敢再去北城和西城,同时又要猛攻东城,力量必会安排得悬殊。”
她斜着头,似乎在谋算:“靺鞨人的习惯,晨间操练,等待忻州投降,应该是严阵以待的;投降不成,午后集结,也是森严的;晚炊之刻,东城会让温凌格外凝注,西城则卸甲炊饭,正是薄弱。上次蔡虞候选择了缒城,但缒墙必须轻装,且无马匹呼应,容易被擒,倒不如干脆披甲飞骑,趁晚炊时沿山道边放马一奔,札甲能防住弓箭和短刀,在做饭的靺鞨人一时慌乱,肯定来不及准备硬弩和长矛看似危险,或许反而是向死而生。”
高云桐很认真地听她分析,时不时点头,但最后问:“可是,晚炊之刻温凌若是并不只关注东城,而是在四下巡逻呢?西城老弱残兵可以不怕,但万一他带精锐的亲卫环城视察,那可真是给他拿个正着了。”
凤栖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说:“我有我的法子,不过,要待我完全想明白了每一个细节,再告诉你。”
高云桐便没有多问,沉沉地点了点头:“行,我会备好快马、札甲、弓箭和长.枪。虽然长.枪还用得不娴熟,不过一寸长一寸强,唬人的架势还是会摆的。”
“会备蜜炼乌头丸吗?”
这话问得有些不吉利,好像在问人家会不会失利而不得不自尽一样。
但高云桐对她的话却并未有忌讳似的,露齿笑道:“自然要备着,如果扛不过去,早点求个利索,强过被温凌割鸡似的虐杀想想马靖先,我也打寒颤呢。”
凤栖终于说:“那,能不能也给我一丸?”
第85章
高云桐诧异地挑眉道:“这可不是玩的!乌头丸但凡下肚,人就肯定没救了。”
凤栖嗔道:“这干什么用的,难道我还不知道?谁跟你开玩笑不成?”
高云桐摇摇头说:“不能给你。一般破城,也不杀女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再大的苦难与耻辱,都不至于拿命来换。”
见她扬眉似乎要说话,又抢着说:“你和我不一样。我毕竟知道并州的不少防务消息,若是扛不过他的酷刑,昏东东地把什么重要的消息说出来了,会坏大梁的大事。所以用乌头丸才干净。你么……毕竟是和亲的公主,又有并州藩王和太子的这层关系在,还……”
“还什么?”凤栖寒着脸问。
他停了停,笑道:“我觉得,温凌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舍不得对你做太过分的事。”
“你又不了解他。”凤栖说,“他杀他的女人时,可从不手软。”
“他会权衡。”高云桐说,“就像你说的,他很聪明,又很自负。”
又嬉笑般说:“再说了,你也要相信我嘛,我到并州求援,万一成功了呢?忻州城防还不错,万一这几天防住了呢?并州的援军万一及时来了呢?援军来了,万一把靺鞨人打退了呢?……你好好地在城里,忧虑那么远干什么?”
凤栖有的话不好说,好半晌才说:“再说吧。”
张了张窗外,有些犹豫:“厨下应该还有热水,但我力气小,提不动那桶。溶月又醉倒睡了……”
这意思很明显,而且对于高云桐而言也不过举手之劳,便很爽气地说:“小事,我去厨下帮你提一桶热水。”鼠赐
凤栖起身道:“多谢你了,我在屋子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