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街巷都在传,越传越叫人惶恐:这一城的最大的军事长官都叫人俘虏了,忻州还能怎样渡过这一劫难?!
最早知晓消息、也最早崩溃的是忻州的守军。
不知谁先带头,红了眼似的到忻州的富户开始抢掠没有人管了,抢到了就是自己的。
再接着,听说有女孩子被当兵的污辱了,先是被抢掠的富户家的女孩子,次是教坊里的女孩子,再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孩子。
军纪一片混乱,到处是哭喊声,城里还没进外敌,就先被自己人给搅成一锅粥。
小客栈外面大概也来了抢掠的忻州士兵,气势汹汹在外面喊:“银子!我们只要银子!那么重的铁钱和铜钱,怎么搬得动?!”
客栈掌柜战战兢兢:“各位军爷,小店小本,从来都是铜板进出账的,碎银子只有这么多了……”
接着是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掌柜带着哭腔:“军爷,小老儿这把老骨头都在这儿了,岂敢为了一些银子送掉一条命?……”
有人嚷嚷着:“里面去看看,万一有做生意的来投宿,说不定有金银。”
凤栖不由紧张起来:她有金子,还有美貌,乱世里怀璧其罪,这两样绝世的好物事就是最可怕的东西。
“溶月,”她低声吩咐,“把我们带来的值钱东西藏到大床的承尘上。”
溶月慌慌张张地把东西藏好。
但人呢?难道也藏起来?
“到高云桐那里去。”凤栖简洁地说。
屋子都靠着,有他们在,会安心得多。
她俩躲在高云桐的卧室里,高云桐说:“别慌,军队会溃乱,我猜到了。这种急乱,根本没有人组织起来,士兵们也是各自为政,只仗着自己有刀兵才放肆,所以反而不足为惧。”
他抚慰地看了她们俩一眼,闪身出去,还带上了门。
他在对外头的人说:“蔡虞候,咱们这里你是官身,斡旋这些小兵,只管拿出并州大营的气势来。”
凤栖暗道:原来他并不是一群人中地位最高的,但大家又都听他、服他,除了自家有两把刷子外,曹铮应该也是给了他一些信任和权力的。
果然,一会儿外面就扰扰的乱起来。
听脚步,大概是两个人闯了进来,一开门就大声嚷:“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会儿被称为蔡虞候的,平时被大家叫“老蔡”,是个性子沉稳的男人,路上不怎么说话,只是常憨憨地笑,这会儿开口,倒也颇有官威:“我们是并州大营的,本来是凭节度使曹将军的钧命,来忻州传递消息现在,这消息是不是不必传了?”
闯进来的人愣了愣:“呃……刺史已经被捉了。忻州大概是保不住了。”
蔡虞候说:“胡闹!忻州只有刺史一个当官的么?权知忻州府,总有人吧?府下小吏难道也一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