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卿容噘起了嘴,含着小女孩般的抱怨:“蓉蓉生产后据说一直养不好,女儿几次想进宫陪陪她,爹爹你都拦我,哪里睡得着嘛!”
傻闺女。陈稚应在这非常之时哪里放心让女儿进宫,到时再被陛下扣住,他上哪哭去?
“爹爹……”陈卿容见父王面色不豫,不似平常模样,上前两步,“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陈稚应沉默须臾,对女儿笑了笑。
“无事,天大的事也有父王呢。你快些去睡,叫人给你撑好伞,自己提着灯仔细看脚下。”
陈卿容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被父亲劝回了。离开前她掩唇打着哈欠说:“那父王也早歇,不许熬夜。”
陈稚应站在光影交界的门槛,凝望女儿的背影。
良久,他似下了某种决定,唤来自己的副将:“刘呈。”
“将出府的每一扇门洞开,多分派些人手巡值,守好夜。”
刘副将愣了下,以为自己听岔了,“王爷的意思是,将府里通往外街的前后大门都……都打开?”这大半夜的?
“不止前后大门,还有杂役走的门、角门、甚至狗洞,”陈稚应说,“全打开。”
郡主变公主,王公作皇帝,是很风光,可那需要他以命去搏……陈稚应自问,做不到谢家叔侄那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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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会稽王仍未调兵。”允霜脚底生风地进了厅子,对谢澜安禀报,“但是王府的外门忽然明晃晃地大开,没有人出。”
夜半开门?玄白诧异琢磨,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给我们看的意思。”谢澜安唇角轻动,瞥着胤奚送她的明光扇上蝉薄锦面的纹路。
“会稽王是想让我放心,他不会有任何动作传递。他两不相帮。”
陈稚应有自己的考量,如果这一局过后皇室翻盘,他大可以说没收到过密旨,他扣押送信之人,为的就是留个后手。而若谢氏赢了一筹,那他今日袖手之举,已经是个天大的人情。
皇帝是陈稚应的亲侄,他不助天子已是极限,不可能带兵帮助谢氏。毕竟他还姓陈。
“这便足矣。”谢澜安反扣折扇。两刻钟前,她已令人强将荀尤敬送回府邸。她忽略老师怅痛复杂的眼神,只是冷静地分出一队人马,到荀府保护老师同师母的安全。
她不能再有被人拿捏的软肋。
“含灵,你想做什么,动作要快了。”
更漏滴答不绝,谢逸夏手里的清茶换成了酽茶,从旁提醒。
胤奚他们虽已出城去追拦密旨,但难保万无一失。眼下他们还占着天时,越早控制住宫廷,手中的主动权越大。
谢澜安方要张口说什么,一名骁骑卫在廊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