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安指尖抖动了下,不再忍了,张开掌心覆上去。在胤奚的轻哼里,她眸尾含着一抹哄人的掌玩,修剪圆润的指尖就沿着药酒流下的路线,若即若离地刮下去。
她镇定地打趣:“你可不要在我面前哭了。”
今晚属他出风头,可让人看着,又属他最可怜。
谢澜安的指尖滑到胤奚的脐边,那柔腻又韧劲十足的手感很特别,她横指轻抹,胤奚皮肤轻栗,便连眼也红了。
“刀,”他声音发着颤,咬牙埋在谢澜安的颈窝,“女郎给我了。本领,女郎请人教我了。相思,也种在衰奴心里了……没什么不能走。”
谢澜安还不及品味这番话,便感到有一滴冰凉落在皮肤上。她怔了一怔,不可思议地扳他的脸,“抬头。”
胤奚埋头梗着劲不让她看,窗纸上映着两道紧挨又摇晃的影。潮湿的睫毛蹭过谢澜安的肌肤,胤奚随即在她颈侧叼了一口,闷声问:“我走后,会不会做噩梦?”
他担心的竟是这个。
谢澜安安静了片刻,心尖也像被一片指甲不轻不重地刮挠着,泛出一种毛糙的空落。
她回抱男子,有些生疏地拍了拍他,想了想道:“走与不走,还要看皇帝如何接招。”
皇帝抛出丞相的席位试探谢家,二叔答应说考虑,说白了是在逗皇帝玩儿呢。谢逸夏纵使人回金陵,在荆襄的威望短时间内也不会减轻。
而他以此要求换一个亲信赴荆,此人还是寒人进士第一名,个中分量,端看皇帝如何取舍了。
她不正面回答问题,胤奚扬起眸子看她,通红的兔子眼,还盛着点不满意。
谢澜安又是怜惜又是好笑,忽道:“口渴了。”
胤奚虽则憋闷,仍是揽着女郎的腰将她轻轻抱离地面,走到矮足四方茶几旁。
谢澜安这回让他抱了,看他俯身去摆弄薄瓷点梅的茶具,提壶倒出一杯。她伸手,胤奚又不许她接,只让谢澜安就着他的手喝。
谢澜安一笑,喝了。
看着含在白瓷边噏动的嫣唇,胤奚目光如晦。
耐心地喂她喝完,他袖摆将茶具扫到一角,按着谢澜安坐在几案上。接着两月退分开跪抵,低头用自己的唇接上杯盏供她饮啄。
“皇帝看你的眼神,你知道吗?”他唇舌柔软,话音却蛮横,说完给自己问出了脾气,恶劣地探出手,可无论怎么揉,心里总觉空落落的,仿佛缺些什么。
从前以为是自己多心,可今日胤奚才明白,他为何会讨厌谢澜安身上沾有龙涎香的气味——那是皇帝别有用心的标记。
正如今夜陈勍当众将女郎的婚事归为“国事”。
何为国事,天子诺之。如此耀眼的女郎,至高无上的君王会不想将她收入囊中吗?
那些人都觊觎他的女郎……
这个时候,她却叫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