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半个,是因为夺魁只是胤衰奴的开始。
此子能否慎终于始,还待再看。
华羽听了老师的话,沉思须臾,也跟着高兴起来:看来这位胤郎君无论在看得见,还是在看不见处,都在拼命地想要配上小师妹啊。
·
到了申时下值时分,贺宝姿、何羡、与朱家子侄陆续登门,也来给状元道贺。
朱家小辈是奉御史台朱公之命,看的是谢澜安的面子,贺宝姿与何羡却是同胤奚有交情的,各自给胤奚与百里娘子备了贺礼。
府里重换筵席,再上珍馐。
百里归月因午宴上破天荒饮了半盏酒,已回院中歇息,楚堂和文良玉在席间做陪。
胤奚中午时已被主家人敬了一圈酒,才有些醒酒,又到了下一轮。
不过他早已不是当年一杯即倒的胤奚,酒晕染秾眉,人还是醒的,趁回房净手的功夫,换上了那件最宝贝的白荷花宝相纹直裾。
他本生得肤白,再配这身衣服,在灯下当得上是春露濯花,玉魄冰魂。
谢澜安望见,多看了两眼。
她从前隐藏性别,没有浮艳的衣裳,然而穿在他身上却件件合衬,就像量身为他剪裁的一般。
胤奚仿佛知道有视线落在他身上,隔着过道回望,桃花眼里荡着清妩。
宴散后已经很晚,管家将来客一一送上马车。胤奚眉梢的酒意向下漫弥了半张脸,站起身,宽大雪袖像笼着两团云雾,说:“我送女郎回房。”
二人明明一道,这般说出口,倒似欲盖弥彰。
谢澜安想起在宴席后半程就见他坐不住,眼神直往她脸上飘的事,压住嘴角说:“我不要醉鬼送我。”
胤奚说:“没醉。”
“啊,登科之喜都不纵情酣饮?太无男儿意气了。”
胤奚就用无奈的神色瞧着她,在谢澜安迈出厅门时,展开羽氅披上她肩头。
画廊上的六角灯笼散着橙红光晕,霜夜无尘。回到上院,屋中薰鼎与热汤齐备。待束梦敛着眼色退出去,胤奚立刻拨开那氅衣抱住谢澜安,软糕似的热唇贴上她眉心。
“女郎,我高中了。”
直到这让他贪恋的胴体贴合胸怀,清雪与梅子酒相混的香气浮荡鼻端,胤奚心中方有实感。他闭着眼轻喟:“女郎,我真的高中了。”
谢澜安被蓬勃的热气罩个满怀,眼眸弯起,回啄一下他的侧脸,不再吝惜夸赞:“嗯,我家衰奴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