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试帖经;
重中之重的第三场,试策问三道。
考生在这三天两夜不能走出考舍,干粮夹衣皆自备。
圣上对这届考试万分重视,其中又涉及到丞相与御史中丞的仕途之争,所以考场中看管严密。前两日相安无事。
胤奚从接到考题,便全身心地投入精神,两耳不闻舍外事。第一日,他只答了仅需靠记忆默写的帖经,余下四五个时辰,在旁人都在奋笔疾书之时,他盖着砚盒静坐思索。
到了入夜,也并不点烛奋书,而是闭目休息。
翌晨醒来,胤奚一气呵成作出赋文,仿如成篇在腹,文不加点。
完成后放笔,他的目光落在那三道策问试题上,揉着手腕继续冥思。
到了初四这日卯时,天上忽下起寒雨,雨中夹着霜霰,冷意砭骨。
听到雨声,磨墨的胤奚微微皱眉,想起百里归月的身体。
开考那日,谢澜安亲自送府里的四名考生出门,对百里归月说:“赌约是赌约,你这副身子尽力而为便是,若支撑不住,提前交卷也不妨。我有法子扳倒王翱。”
百里归月在考舍中身拥轻暖的鹴鹔裘,断断续续的咳声开始压不住。
她这身透支的气血撑到第三日已属不易,这场雨无异雪上加霜。
然三甲有女,榜上有名,不止是女君的赌约,也是她自己身为百里族人最后的骄傲与执念。
百里归月眼里闪过一丝孤冷的狠毅,以帕掩唇,用带进来的参片吊着精神,坚持写完最后一篇策论。
最后一笔落下,她已是面色如纸,眼前金星乱蹿。
贡院的掾史见雨势不小,怕收卷时淋湿试卷,忙请场中的御林军搭建临时雨棚。
雨棚搭完,便也到了收卷的时辰。
贡院鸣锣,考生们投笔覆砚,将三张试卷撂至一起。有人称心满意,有人长吁短叹,还有老儒拈断霜须,在隔壁学子交卷后的放声大哭中,抢着最后的时间吟出几行急就章填到纸上,可谓众生百态。
而楚堂的考舍就在百里归月邻近,他才出来,眼见前方一道人影要倒,忙过去将人扶住。“没事吧?”
百里归月却已栽倒,疲惫无觉地阖上了眼睫。
楚堂低头只见这枯瘦女子唇色白得让人心惊,迟疑了一息,将人拦腰抱起,送上贡院外谢府的马车。
“住在谢府的那女娘子病倒了?”
荀尤敬坐镇贡院,在生员散场后过问了一句。
华羽侧立在老师身后,隔着雨帘向外观望,回答道:“体力不支,已由人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