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语里还隐藏着跃跃欲试的欲望。
因为水源被下?过毒,奉泉水为圣,茆村再缺食物也不敢吃鱼。肉也只有鸡肉,从野鸡培育而来的,没有足够的荤油烹饪,这种鸡肉并不香嫩。猪更是难养,猪肉十分难得,火腿是整个猪腿吧,所以值得这几个算是有见识的人感叹。
班善因好奇到多看一眼?,看到桌上?的小?菜都被清空,横放着一个木架,木架上?横固定一截腿肉,皮因为被果木熏过,所以呈现出?一种油质蓄里的焦黄。
茆汇正用薄刀将皮片开,班善因因此看到皮下?板结的肉,一层肉脂一层粉肉,分布均匀,肥瘦适中。随着刀刃挥过,数片晶莹透粉的肉就被卸下?来,依次放在茆德术和茆则的碗中。
茆德术迫不及待用筷子一夹,尽数放入口?中,囫囵吞枣一般嚼两下?入腹,啧啧叹道:“真是咸香鲜美啊!这味我想了许久,依旧跟饥荒那年吃的一样。”
茆则带着崇敬的小?心,用手捻起一小?片肉放入口?,反覆咀嚼,抿尽其香。舒坦的神色早已言明,此肉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美味。
班善因眼?见这一场景,瞳孔骤缩,惊悚得腿脚几乎站不住。她扶住墙,背过身倚墙缓着急促的呼吸。
那桌上?是一根棒子骨,她家以前做屠宰生意,她能认得多数骨头,这长度形态不像是牲畜的骨头。牛马不可能有这么均匀的肉质分布,野猪更不似,野猪肉瘦而柴,不具有充足油脂。
这股骨形状,分明是人啊!
再一细思茆德术提的灾荒年,那年村里唯一一次分的肉食,是茆汇声称千辛万苦寻来的肉,所有人感恩戴德,所有人都吃了,那竟是、竟是……
班善因顿觉腹痛难忍,一股酸苦翻涌上?喉,她虎口?掐住自己脖子,试图将那股难受压下?去。
室内,茆汇颇有惋惜:“就剩这点肉,全拿出?了跟大家分享。”
茆德术一把老嗓哑着笑,“不是要?送出?行了吗?”
话隐喻,茆则接着道:“如果他?们疯了跑回来,不就又有的吃了?”
茆德术啧啧声:“年轻的,香啊!”
“那那!你们——”茆汇装作无奈的摇头,末了阴冷一句,“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到此,班善因再也立不住身体,脑海里疯狂的涌动着那几个字:十年前,灾荒,送出?行,三儿,疯了,跑回来,有的吃……
那年班善因也吃了那些?肉!
她松开遏住脖颈的手,整个人贴着墙根滑倒,撞到地面上?的那股劲,使胃里的恶心再也止不住,胃液混着食物残渣呕出?来。
呕到弯腰捧腹,呕到跪地伏身,胃里面翻山倒海再也没有东西可吐,她整个人抽搐在地上?,额面覆地,大汗淋漓。腐叶粘着汗液沾到脸上?嘴上?,她无力去清理,无声地流着泪。
“你们有听到什么声吗?”
“是不是野猫?我听着也有点奇怪。”
“我去开窗看看。”
茆汇起身,一步步走?向?窗户,横闩一拉,发出?“匡”的撞击声。
窗扇即将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