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央沉默地看着面前面前姣美体态修雅的女子,内心却是言不尽说不完的悲哀与忿然。
昔日那个温柔的小姐哪里去了,她怎么就便成这幅模样了呢。
过了许久,他感觉自己面部的肌肉都僵硬了,扯了扯嘴角:“家主,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
裴明绘蹙起娥眉,往前走了几步,与苏央擦肩而过,她微微偏过头来,“你的意思我明白,也很有道理,但是于我来说,不当讲,也不可讲。”
言罢,裴明绘便离开了,只留下苏央独自一人站立在原地。
他都知道,在如此的血海深仇面前,她自然不能再是那个躲在他人羽翼之上的那个不谙人世残酷的女子了。
已故裴家家主留给裴明绘,足够她在河东谋生独立,但是若是仅仅凭借这些,却是远远不能复仇的。
如今裴明绘能在长安立足,正是裴瑛昔日好友门生相助,若非如此,她怕是在裴瑛死后第一年就被赶出长安了。
而在裴瑛死后的第一年,裴明绘过得很艰辛,也很痛苦。
不只裴瑛身死所带来的不可弥合的伤口,更有在失去裴瑛压制后庙堂骤然掀起的波澜,她大抵也不善此此道,故有孤立无援般的孤独与无助,可是伤痛所带给人却不只有痛苦,却让裴明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便频繁地周游在名利场上,看似游历官场之外,却是步步都朝着官场走,那些不成文的贵族准则与官场交易,她业已明白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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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宣之一眼便看见了这位名动长安的女子,她一如传闻那般美丽动人,尤其那唇畔噙着的微笑,若有若无若隐若现,分外勾人魂魄。
但是裴宣之却有些毛骨悚然,惊觉她的一颦一笑都仿佛设计好了似的,全是计谋,没有一丝真心。
“怎么了?”
裴明绘好整以暇地倚在门前,似笑非笑地看着陷入惊慌之中的少年,她挑了挑,暗中审视着这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后悔了?”
“不……不后悔。”
裴宣之勉励静下心神来,他抬眸看向裴明绘,信誓旦旦道:“晚辈既来了,就绝无后悔之意!”
“好。”
裴明绘满意地看着裴宣之。
“有胆量。”
裴宣之出身裴氏旁支的一个小族,又是小族的庶出,家里的爵位是轮不到他了,因此,他若是想要一个光辉灿烂的前程,就只能靠着自己的拼出一番好的前程来。
但是话是这么说,但是按照汉朝今日的律法常规,除非裴宣之有着过人的才能,否则怕是到改朝换代朝堂也没有他裴宣之的立足之地。
更重要的是,对于一个旁支庶子来说,能够成为裴氏嫡氏,承继已故御史大夫裴瑛的辉煌,这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