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十日前说得很好,但毕竟天高皇帝远,裴瑛的活动范围也远不及东海郡,若他真的想管东海郡,也定然管不到隶属东海郡的一个小小县城。
更让他放心的是,他做的事虽然都是些要紧的大事,但在朝中人的掩护之下,裴瑛甚至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更遑论知道他是谁了。
相比他这一个负责执行的小喽啰,朝廷里那些高爵官员才应是裴瑛的目标才是。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裴瑛真的会在百忙之中真的到东海郡。
兰陵县令真的慌了神。
裴瑛就算要来,也该先有东海郡郡守来接见才对,怎么突然就到了县城?
兰陵县县令肯定不会以为裴瑛是听闻他在外宣扬的那些个虚假的好名声才来的。
那只有一个可能,裴瑛来收拾他了。
兰陵县令的思绪一到这里,登时便是全身僵硬,如遭雷击。
怎么裴瑛到这儿,也没有人通知他,难道那些人真的就要将他供出去了?或者说,裴瑛在庙堂之上业已取得了完全的或者压倒性的胜利吗?!
终于,整肃的车队停在了这里,而那辆被铁骑簇拥在中心的马车也稳稳停在了他的身前,他一仰头,才堪堪可以看见马车的车窗。
车窗里悬着深蓝色的车帘,帘子上古朴肃穆的流云纹样,线条有力却也不乏灵动,就算现微冷潮湿的小风吹着也丝毫没有起伏。
“兰陵县令郭守成率兰陵全体官员迎候御史大夫。”
郭守成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地躬身见礼。
一声毕之后,却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回应,他依旧恭敬地躬身拱手,腰身也开始隐隐作痛,夹着雨丝的冷风吹得他的头也开始疼痛起来。
一时一刻一刻地过去了,原本的小雨渐渐大了起来。
他浑身上下也是被浇了一个透彻,一贯不着风不见凉的兰陵县令郭守成的心理防线开始出现崩塌之势。
他像是一只落汤鸡一样,落寞地站在雨里,官府也因为彻底的浸满了雨水沉甸甸地贴在身上,郭守成那种的居于上位的威风与傲气荡然无存。
冷汗从他的头上落下。
“兰陵县令郭守成率兰陵全体官员迎候御史大夫。”
他直起酸麻的腰身,再度恭敬地低下腰身,拱手见礼。
“起来罢。”
不疾不徐的声音慢悠悠地自车厢里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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