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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的法医解剖室也在殡仪馆。

这里已经是她第二次来。

胡丽娅在今天中午通知她可以来看望敖凤的遗体,法医尸检结果已经出来。当初正式的尸体解剖征得了叶成林的同意和签字,这一次也同样通知了叶成林。叶成林委托季辞来接收尸检报告。季辞没想在现在告诉叶希木,叶希木高考后承受的已经够多了,晚上还要和同学吃饭,她不想影响他的情绪,打算缓一缓再告诉他。

走到解剖室门口,等着她的依然是胡丽娅,这次还有王队,两人的神情都很严肃。

殡仪馆的空调开得很大,但解剖室这边似乎又还要低两度。楼道里也似乎阴暗一些,处处弥漫着冰冷的气息,混杂着种种怪异的气味。

“进去吧。”胡丽娅说。

解剖室里,敖凤浑身赤裸,安安静静地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身体已经被打开,眼睛紧闭着。

季辞一眼看到了敖凤胸口上的那块圆圆的、小小的烟疤——那是那天在医院天台上,她拿着一支烟的时候,敖凤不管不顾地扑过来抱住她,被烟头烫伤的。

还遗留在他的身体上。

季辞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她蹲坐在地上,捂着脸,肩膀微微抽动。胡丽娅和王队站在旁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安慰她。

解剖室里回荡着她压抑的、并不怎么体面的低泣声。

待到泣声渐渐停息,胡丽娅说:“法医鉴定结果出来了,酒后溺亡。”

“和我妈一样?!”季辞惊恐道,她抬着头,脸上还残留泪痕。

胡丽娅把一份尸检报告递给季辞,点头道:“差不多,但是喝的酒更多一些。而且这次找到了目击者,目击者是个在农村给猪子牛羊看病的兽医,晚上十二点多,刚给一个牛儿接生回来,看到敖凤和另外一个人在江边走,那个人把一个什么东西扔进了江里,敖凤跳进江里去捡,后面就没看到敖凤起来。他以为年轻人闹着玩的,就没报警。”

“另外那个人找到了吗?”

胡丽娅摇头:“天太黑了,目击者离得又远,没看清楚。对了尸体死亡时间,才确认目击者看到的就是敖凤。那个位置很偏,周边没有找到有效的监控。”

“但至少可以说明有人蓄意谋杀。”

胡丽娅道,“可以这么说。如果能找到那个人,我们可以讯问他丢的是什么东西,和敖凤存在什么纠纷,从而推断是否存在谋害意图。”

“不过,”胡丽娅说,“单独看这件事的话不好定罪,第一,根据目击者证词,另外那个人并没有强迫敖凤下水,也没有对敖凤实施危险行为,敖凤下水去捡东西,属于他的主观选择。第二,敖凤水性很好,这件事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体内酒精含量有,但和你妈妈一样,不到醉酒的程度,所以很难判定他处于一种不适宜游泳的危险状态。如果判罚的话,大概率判民事侵权。”

“丢的那个东西找到了吗?”季辞问。

“没有。”

“他身上有什么遗物吗?”

“什么都没找到。”

“又和我妈一样。”季辞喃喃道。

“他生前很长一段时间处于藏匿状态,我们追踪不到他的轨迹,也查不到通话记录。目前能看到他的□□签名是‘债都还完了’,更新时间是6月6号。其他的事情,我们还在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