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沉地窝在被褥里,死活不起。
“我生病了。”他哑着嗓子说,“别和我讲道理,我不听。”
这倒真是个杀手锏。应珑打量他会儿,不知道是客卧的灯光不行,还是他真的受罪,越看越觉得他憔悴了许多,只能无奈松手。
就知道她舍不得真打,许图南翻身拥住她:“今天几点起来的?”
“六点。”应珑不提也还好,一说早晨六点就起,这会儿已经接近十二点,立马犯瞌睡。
他将她搂紧,脸孔埋进她浓密的发间:“那你快睡。”
应珑摸摸他的额头,再摸摸颈后,感觉有些烫:“明天还去挂水吗?”
“嗯。”他道,“王林会陪我去的,你在家里待着,南京可冷了,明天好像又要下雪。我回来给你带早饭。”
她笑了:“不用我陪你去?”
“人生地不熟的,你陪我干什么,在家睡懒觉。”家里开着地暖,本来就不冷,可怀里多了个人,那是心口都暖和了起来,许图南紧紧贴住她,握着她冰凉的手盖在额头,“你在客栈多辛苦啊。”
应珑顿住。其实她不觉得有多辛苦,早起固然难,可生活哪有不吃力受罪的,被他这么一说,却好像真的有些淡淡的心酸,以前社畜好歹有周末呢,加班也能等中午再出门,开民宿就难多了。
她沉默,他也不介意,和她咬耳朵:“我真没想到你会过来,还见了张风。”
“是该见了。”应珑抚着他的背,不咸不淡道,“在你朋友圈混个眼熟,以后你要是渣了我,我又找不着你,还能扇铁风两巴掌出出气。”
许图南不禁笑出声,由衷觉得她厉害又可爱,但笑过之后,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警惕。
“你这样我很有危机感。”他还有些低烧,四肢没什么力气,但还是把手臂搭她身上,“感觉你什么男人都能搞定。”
窗帘的遮光效果很好,也可能是今夜无云也无月,应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自然。生病的时候,人最容易脆弱,有的会破防,有的不受控制地流泪,有的特别暴躁,而许图南大概是……不自信了?
这可真稀奇啊。
“别想太多。”她说,“不是所有男人都值得花心思。”
他悻悻然:“你就喜欢长好看的。”
“条件也有限。”应珑客观道,“飞一趟三千块,哪有这钱。”
许图南抓重点:“刚见你的时候,三十块的咖啡都舍不得扔,现在三千块的飞机说飞就飞,你有钱就变坏是不是?”
她想想:“也没有变坏,我本来就很坏,只是以前没条件。”
活人不是角色,没法动动手指就升级,但奇怪就奇怪在这儿了,素手回春十年九州,一直单纯善良,给小白送装备,带新人下本,勤勤恳恳,都说她人好。药师玲珑完全不同,重生前后最多就一两个月,她就是现在这样了,浑身心眼子,使不完的手段,什么坑蒙拐骗软硬兼施,信手拈来,一大堆人看见她就破防。
枕边人发出闷哼,不大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