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病房门被轻扣两下。
季宴琛收起手机,几步上前打开了门:“谁啊?”
门外,陆鸣直直地站着,衣冠整齐却看着一副狼狈憔悴的模样。他的声音犹如被火灼烧过后的灰烬,干涩难听:“是我。”
季宴琛脱口而出:“滚。”
陆鸣厚着脸皮,低声:“我来找池秋。”
看到陆鸣一如既往的语气淡漠,季宴琛的火气“噌”地上头了。他一把抓住陆鸣的衣领,将他往外推远了数步,确定距离远至吵不到池秋为止,他才用力打了陆鸣一拳,凶狠地压着声音道:“你还敢来?!”
有名小护士经过他们身边,一脸惊恐:“请不要在医院里打架啊!”
季宴琛咬了咬牙,没有要放过陆鸣的意思,他一步上前重新拽住陆鸣衣领。眼见着护士要喊保安了,是陆鸣用力掰开了季宴琛的手,对小护士表示了歉意。
他这挨了揍还彬彬有礼的态度,让季宴琛看了着实不爽。
季宴琛原本以为陆鸣会还手,可陆鸣没有,他像一只丧家之犬。
不等他嘲讽,陆鸣率先开了口:“季二少爷,可以让我见一见池秋吗?”
陆鸣对季宴琛的语气不像往常那般强硬了,他的话语里,竟带着一丝示弱。他像是恳求,喉咙发哑:“我有话想对他说。”
季宴琛不屑地说:“我要是说不可以呢?”
陆鸣颔首,微微躬身:“拜托你。”
季宴琛从没见过这样的陆鸣。
说真的,季宴琛哪怕再讨厌陆鸣,那也不能阻止陆鸣和池秋见面。这件事说来说去,是池秋和陆鸣之间的问题。他季宴琛再“护犊子”,也管不住池秋那颗惦记着陆鸣的心。
方才,池秋在发呆的时候,偶尔会眼底氤氲。季宴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池秋铁定又是在想陆鸣。
季宴琛打心底腾起一股无力感。
“池秋刚睡下,不方便见你,你明天来吧。”
“我在外面等他。”
季宴琛苛刻地说:“等什么等?你到底是要来干什么的,你有什么目的?陆鸣,不是我说话难听啊,你自己做了多龌龊的事情,你心里没数吗?”
陆鸣抿紧了唇,一张暗沉的脸在光亮的白日里,被放大了无助的神情。
季宴琛有了那么一丁点的烦躁。
“我去楼下逛一会儿。”他侧身放了行,放了话,“池秋的状态不太好,你要是敢再弄哭他,我饶不了你。”
陆鸣顿了顿步子,听到池秋状态不好后,他的脸色煞白:“好。”他对季宴琛道谢,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在看到池秋的一刹那,窗外的阳光明媚,洗去了大雨过后的疲倦。
陆鸣却恍惚如昨日。
他安静地坐到池秋床边,望着池秋不安的睡颜,胃里像是嚼碎了一块岩石,碎石子撒了一地,搁得他难受。
他握住了池秋的手,动作很轻,没有惊醒池秋。
约莫过了半小时,池秋醒了。
他一睁开眼,人就蒙了。面前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由季宴琛变成了陆鸣。
本该在他梦中打扰自己的人,一下子越过梦境,出现在他面前,这使得池秋十分不适应。过了好半天,他才有了点反应。
不同于昨晚的愤怒与悲伤,今日的池秋木讷地看了他一眼,躲开了他的目光,抽出了手:“你来干什么。”
不是问句,而是一句简单的陈述,仿佛陆鸣不该来这里。
“我来向你道歉。”陆鸣沉郁的脸色,像是化不开的阴霾。
池秋攥紧了手里的被子,而被陆鸣握过的手隐隐发烫。他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沙哑地开口:“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陆鸣的错是无法挽回的,道再多的歉也是无用。
陆鸣心知这点,依然出声:“对不起。”
池秋忽然想到什么,扯了扯嘴角,生冷着开口,语气中却夹杂着几分伤心:“怎么,特地过来道歉,是怕我和你离婚吗?”
沉默须臾,池秋快没了耐心。
下一秒。
“是。”陆鸣毫不遮掩,坦荡地应下了,“我……”
他停顿了一下:“我不希望你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