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信玄考虑着该如何使用麻药的时候,门铃被按响了,悠扬的铃声在公寓内回荡。
禅院甚尔打开门,一名外卖员正站在门外。他拎着十寸披萨和几杯饮料,是信玄半小时前点的外卖。
信玄不动声色地收回金属瓶,用膝盖碰了碰夏油杰:“小杰,该吃饭了。”
夏油杰闻言,朝他笑了一下:“嗯。”
夏油杰的性格素来非常内敛,喜怒哀乐都很少表现在脸上。
在其他人看来,这或许只是非常普通的对话,但信玄却从夏油杰不自然的笑容中看出了端倪——他的情绪还是很消沉。
而原因,多半就是自己梦游时,像个傻子一样反复念叨着五条悟的名字。
信玄对此非常头痛,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为何要在睡梦中呼唤五条悟,他认为他才是那个该感到消沉的人。
禅院甚尔也听见了二人的谈话。
他是看在信玄的份上,才勉强答应夏油杰住在自己家里的。他端详着信玄和夏油杰的神态,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微妙的疏离感,对此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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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的食欲和情绪正好呈反比,他心情不佳,只吃了一点炸洋葱圈和可乐,披萨纹丝未动。
信玄喝完最后一口可乐,自然地端起放在一旁的空玻璃杯,自言自语般轻声说:“我去倒点水。”
他走进厨房,确认禅院甚尔和夏油杰都并未生疑后,随手抽出两张面巾纸,不动声色地将麻醉剂倒在厚实的纸巾上。
考虑到禅院甚尔的体质异于常人,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特意在纸巾上倒了小半瓶麻醉剂,是足以让一头成年亚洲象晕倒的剂量。
信玄小心地捏着两张浸满麻醉剂的纸巾,逸散的麻醉剂让他头皮发麻,只好屏住呼吸。
他默不作声地走到餐桌旁边,绕至禅院甚尔和夏油杰身后,动作轻捷地捂住二人口鼻。
他们毫无防备,禅院甚尔吸入一口充满麻醉剂的空气,感到鼻腔发麻,他立即反应过来,知道信玄偷走了剩余的迷药。
他惊讶而困惑地望着他:“你为什么……”
另一边,夏油杰已经晕倒了,禅院甚尔虽然极力保持清醒,却还是难以抵抗超级加倍的麻醉剂,渐渐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信玄小声说道。
他适时地托住二人的肩膀,让他们缓缓倒在椅背上。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信玄分别将禅院甚尔和夏油杰拖到床和沙发上,让他们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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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昏迷的二人后,信玄回想着预知梦中见到的场景,瞬移到那间位于高楼顶层、洁白的会议厅。
这座城市位于地球另一面,此时正值凌晨,会议厅内一片漆黑。
信玄走到窗边,他盯着起伏的城市天际线,在预知梦里,那就是恶魔现身的方向。
他用手机拍下一张照片,凭借着记忆,大致确定恶魔的经行路径,并标记了沿途的标志建筑。
最后,信玄看着墙上的电子时钟,将手表调成太平洋时间。
做完这一切,信玄松了口气。他将一把扶手椅推到落地窗旁,悠闲地坐下来,眺望这座城市的夜景。
现在,只需等待恶魔现身了。
信玄骤然从傍晚的京都来到一座陌生的北美城市,他横跨十六个时区,又没有倒时差的空闲。
思虑半晌后,信玄决定离开这里,找一家咖啡店,靠□□提神醒脑。
信玄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决定尽可能减少瞬间移动的次数。
因此,他只能采取传统的逃生方式,沿着布满灰尘的通风管爬到楼体外,再用念力从数百米的高空缓缓降至地面。
为了不引人注目,信玄特意选了一条无人的街区作为降落地点,他慢悠悠地落到路边的棕榈树上,再顺着粗糙的树干滑下来。
直到落地后,信玄才发现一名不起眼的黑发青年正站在街角,亲眼目睹了他从天而降的全过程。
信玄和他对视着,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这名青年有一张东亚面孔,身形清瘦,眼睛圆而明亮,眼下挂着黑眼圈。他背着一把武|士|刀、身穿浅色风衣,领口缝着一枚附有咒术高专漩涡纹的黄铜纽扣,大概是从旧制服上拆下来的。
这名青年是咒术高专的毕业生。
信玄回忆着虎杖悠仁告诉他的情报,结合青年清秀而苍白的面容,立即推断出他的身份。
“你是乙骨君吗?”信玄问道。
乙骨忧太被猜出了身份,却依然神色镇静,只是不自觉地将抓住了武|士|刀的刀鞘:“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信玄说:“我认识悠仁和真希。”
这句自我介绍已经足够了。
乙骨忧太盯着他端详了半晌,视线主要集中在头发上,恍然大悟道:“你是那个将五条老师救出监狱的人,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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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海外几乎没有咒灵出没。但自从一年前、咒灵数量井喷式上升后,也不时出现目击咒灵的报案。
正因如此,十余名咒术师在高层的强硬要求下被派往境外,专职祓除海外的咒灵。
其中,就包括乙骨忧太。
信玄随口询问派往海外的咒术师都有何人,乙骨忧太一五一十地答道:“基本都是我们学校历年的毕业生,比如上一届的秤金次前辈和星绮罗罗前辈……”
乙骨忧太告诉他,被外派的咒术师人手不足,他们的休息时间十分短暂,别说请假返回日本了,就连两天以上的连休都非常奢侈。
信玄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心。
他心想,高层此举,与其说是外派,不如称之为流放。他们刻意以此为借口,分离五条悟和他的学生们。
乙骨忧太说完自己的近况,又友善地告诉信玄,最近北美的异能者集团频频闹事,夜晚的街头不太安全。
得知信玄准备去咖啡馆消磨时间,乙骨忧太提醒道:“现在是凌晨两点,咖啡馆应该都没有开门吧。”
信玄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他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忧愁地长叹一声。
乙骨忧太指着另一条街区,提出合理的建议:“这附近有不少安静的酒馆,我刚才去联合车站祓除咒灵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家——营业到早上五点。”
信玄得知乙骨忧太加班祓除了一群二级咒灵、正准备回酒店休息,顿时愧疚一整年,立即决定和他就此别过。
“乙骨君,你快回去睡觉吧,我能找到那家酒馆。”
乙骨忧太早就习惯了每天只睡5小时的作息时间,并不觉得困倦。
他听禅院真希说过这名身份神秘的异能者,也知道信玄在覆灭禅院家时帮了不少忙,对他印象不赖。
信玄没带行李箱、看起来又匆匆忙忙的,实在不像一个准备充分的旅人。
乙骨忧太踌躇片刻,问道:“信玄先生,你出国的时候,兑换现金了吗?”
信玄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嘴唇。
被说中了。他离开时非常匆忙,只带了一张银行卡。
“visa的银行卡应该可以支付吧?”信玄犹豫地问。
“有些店面不支持刷卡。”乙骨忧太说着,从钱夹中抽出几张纸钞,不由分说地塞到信玄手里,“我刚好有几张多余的现金,你拿去用吧。”
信玄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就背着武|士刀,像来时一样轻快地隐入夜色,沿着街道远去了。
信玄望着乙骨忧太的背影,感慨地想,五条悟那家伙何德何能,竟然有如此尊老爱幼与人为善的学生。
*
酒馆打烊后,信玄又去隔壁的咖啡店消磨了一个上午。
直到腕表时针缓缓转向“2”、分针转向“6”时,他放下手中的杂志,离开咖啡厅。
信玄避开街上的人群,他走进无人的小巷中,瞬移到会议厅对面一座办公楼的天台。
他打开凌晨拍下的照片,将图中标出的建筑连成一条线,确定了恶魔的行动方向。
信玄站在天台边缘,轻轻打了个响指。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念力从他指尖溢出,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微光,丝绸般随微风飘向远方。
它像一层柔软却坚韧的薄膜,覆盖了恶魔即将经过的街区、建筑和植被,唯独留下了会议厅所在的大楼顶层。
将危险区全部纳入保护之下后,信玄翻出一枚硬币,把它掷向念力表面。
硬币立即被弹开了。
信玄满意地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