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医生乍一看好像只是个普通的退休老头儿。
他的打扮很是老派,一件旧的发黄的衬衫外面套着圆领编制毛衣,裤子也是洗得发白的工装裤,脚上一双半新不旧的帆布鞋,一头银白色的短发,修建得很齐整,对于他这个年龄来说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头发浓密,戴一副金属细边眼镜,款式看上去很老,倒是显得很复古,与他的气质相称。
沈峤青莫名地想,要是司医生以后老了,估计就是这个模样吧。
容医生手上提着个帆布袋子,装满了菜,显然是刚刚从菜市场采购回来。
几人都是第一次在现实之中见面,不免有些冷场,面面相觑起来。
原本还在发神经的谈嘉勋被容医生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心的气氛被打断了,他的哭泣声音也停了下来。
沈峤青简单地自我介绍说:“前几天我给您打过电话,我姓沈,请问您还有印象吗?我这里遇上了个麻烦,希望您能够帮助一下。”
容医生看了他一眼,说:“我记得。”又说,“你不是个演戏的吗?你在电话里没有提到,我记得你。”
沈峤青笑了笑:“是。不过并不是为了我的工作而来的,是为了这两个我认识的人。”
容医生掏出挂在脖子上的要是,打开了生锈的大铁门,说:“算了,还是先进来,坐下慢慢说话吧。”
沈峤青问:“您是愿意帮忙吗?”
容医生低着头,不回头地回答他:“没想好,还是先进来吧。我先听一听你要干什么。”
他们三人跟着容医生进了这座看上去有些年纪的老房子。
从院子门口走到房子的门口要走过一小段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两旁种满了各色鲜花,显然这座院子的主人对花圃的经营非常之用心。
而当他们进入房子以后,第一眼就能看到玄关上放着一张老照片,照片上,一个女人坐在花园里,她的身边站着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性,一只手搭在椅子上,指尖落在女人的肩膀上。
男性的模样一看就是容医生年轻时候的样子,女人看来像他的妻子。而他们身后的花圃与刚才他们所见到的几乎没有太大变化,还是哪几种花,摆放的位置都一样,只是生长的情况不尽相同。
就好像,时光在这个院子暂停了。
与精心打理的花园不同,这座外表看上去很精美的小别墅的内部却布着薄薄的灰尘。
有打扫,但不是很勤快。
不过比起很多老人在年老以后会把屋子堆得像是个垃圾场一样好多了。
容医生招待他们坐下,自己则表示要先把刚买的菜放进冰箱,一边先烧了一壶水,要给他们倒茶。
他说:“让你们进来并不是我答应了一定会帮忙,只是我很寂寞罢了,我每天只有在买菜的时候才能跟别人说上几句话。”
不知怎的,沈峤青忽然想,要是周念在这里,听到这句话,以后一个月一定要抽一两天空来陪陪这个老人家的。
周念就是一个这样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要是接触以后觉得容医生人不错,说不定还会把容医生介绍给自己的爷爷。前阵子周念还跟他念叨说觉得陪在爷爷的身边时间少,还说爷爷的老朋友又死了几个,蛮寂寞的什么的。
想到什么来什么。
沈峤青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收到周念发来的消息:【你在干嘛?在家吗?现在有事吗?】
沈峤青:【怎么了?】
周念:【我刚联系了一下谈嘉勋,他没有接我的电话,再打过去就直接关机了。我有些担心,你能不能去他那里看一下。】
沈峤青如实回复:【不用过去,他就在我的旁边。】
【就是我把他叫出来的。】
消息刚发过去,过了两秒,周念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劈头盖脸地问过来:“你跟谈嘉勋在一起?你把他叫出去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突然?”
沈峤青很淡定地回答,像是在用一把梳子梳理小猫的炸毛,温温柔柔地说:“因为路上司医生说齐明耀一直不出来也不是个办法,他坚持要去找另一个心理医生来把齐明耀的人格叫出来。让大家好好聊一聊。没关系,相信我好吗?你别担心,我在现场看着,不会出什么大事的。事出突然,我刚想过会儿就告诉你。”
周念怪着急的,有几分生气,但是沈峤青好歹对他说了实话,说:“我现在正在上班,我也走不开。起码得到晚上9点才行。要是有什么情况你随时打我们所的电话报警,我就可以过去出公务。”
沈峤青:“好的。”
周念又说:“你手机电够吗?把从头到尾的影像都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