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写尘却垂眸, 点了点她薄软的眼皮。
他还看过她好大的威风,圣女仪仗, 万魔暴动。
霜淩说不准自己是种什么心情,又尴尬又有点悲伤,她老实巴交地拽好自己的衣服,刚想站起来又被拉了回去。
“别动,”顾写尘又不是很高兴,“疗伤。”
“哦…”霜淩只好转头去看仰倒的一众弟子。
顾写尘的下颌搭在她发顶,指了指顾沉商,“还有你的紫萱。”
他又不瞎,看不出来?
霜淩叹了口气。
她和顾写尘一切看着那边相偎的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顾沉商紧紧攥着剑,把已经闭上双眼的夜宁抱在怀里。
以顾沉商的修为,其实过玄天帝阵之时理应不会昏厥,可是这个严肃木讷的人却像僵死了一般,霜淩看着好难过。
肉身的消散已经无力转机,当顾写尘刺穿顾莨而没有遭到反噬的时候,就说明夜宁已经成功用自己破了顾莨的血誓保护。
杀过血亲的人,自然被放逐誓言之外。
这也是艮山顾氏为什么那么紧密相连的原因,只有夜宁是一个例外。她用自己完成了她的复仇,她一向是个不惜命的人。
或许也只有霜淩知道,她曾在天狐那里押下了什么。
或许夜宁正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选择了一个更畅快的方式。
天狐以人的寿阳为资,炼作千年狐仙,顾沉商作为最早离开故土、向外寻找出路的合欢宗人,他对修仙界一无所知。
而当初的夜宁对这世间痛恶,自我厌弃,或许一开始她只是觉得有趣,她随手就许下自己的寿数,像是豪掷千金。
只是她没想到经年累月,他们真的成为彼此的慰藉。世人都说合欢污浊,可她总能在他那里确认地知道,错的根本就不是她。
霜淩拢了拢衣袖,怀中的那团荒岚被她用手小心护好。
那团生命的火苗并没有熄灭,荒岚可以炼化一切,也可以贮藏万物。
“这是夜宁的命吗?”她问顾写尘。
顾写尘垂眸,“是她的灵魄。”
修仙者胎仙自成,三魂七魄融聚为灵,盘桓在识海,一个人的记忆、习惯、命格,就是属于这个人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