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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醒来的时候在医院, 病床前放了百合花,赵小姐来过。
“江慈。”她挣扎着坐起来。
“他很安全,他就在你隔壁的病房呢。”许太坐在她床头。
谢昭看到她又想起了这一切的起源是她想谋杀自己的哥哥。
“许先生?还活着吗?”她赶紧问?。
“当然了。”许太?整理着百合花, “他被绑匪绑架受了巨大惊吓,所以还在休息。”
谢昭听出?来许太?想把所有事情都栽赃到陈董找的绑匪身上。
“绑匪的身份和?受谁指使,一时之间难以确定。但我?想这是由于陈董仇恨你和?我?哥哥的背叛, 所以派人来杀你们。而我?儿子阴差阳错成了替死鬼。我?和?警察是这么说的。警察会等?你们清醒再?来问?一问?你们的想法。
“你认同我?吗?”她盯着谢昭。
历史掌握在活人手?中, 活下来的人有权利把一切罪行栽赃给死人。
“绝对认同。”谢昭说。
许太?似是松了一口气。
“我?哥哥感激你在火场救了他, 无论何时, 他会站在你这一边。我?们许家会站在你这边。”她站起身,挺直背脊,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又?恢复了贵妇的形象。
“许先生?现在还在医院里?”谢昭问?,她不知道许太?会不会在医院对她哥哥再?下毒之类的,千万不要, 尤其不要在股东大会之前。
“你不用担心?他。”许太?说,“我?会照顾他的,毕竟他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而且他已经自动的放弃了所有遗产的继承权, 看在钱的份上我?也会好好照顾他。”
许先生?自愿放弃了遗产?
她见谢昭沉默, 便又?开口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其实我?现在想通了。真正让我?不幸的是我?的父亲和?我?的丈夫,还有我?的儿子。至于我?的哥哥, 事实上他并没有做什么让我?痛苦的事,只不过他的存在本身就让我?痛苦。”
“我?最恨的是我?的父亲,但我?从来都没有勇气去?对抗我?的父亲,丈夫和?儿子。我?只敢把脾气撒在我?哥哥身上, 因为他反而是所有男人当中,唯一愿意听我?说话的。”
“现在, 他告诉我?他早就签了自愿放弃遗产的协议书?。他说知道我?的婚姻很不稳定,一个女人过得也艰难,而他是大男人不需要争这笔钱。他一直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但也反而是有些良心?的,我?之前对他的愤怒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一个笑话。”
“总之我?们毕竟是手?足也已经和?解了,谢小姐等?会儿在警察面前千万不要说一些不合适的话。”许太?冷眼警告她。
“我?对你们的家庭状况一无所知。这也不该我?来管。”谢昭给她台阶下。
“你知道就好。好了,你也不用跟我?在这讲废话了。”许太?打发她走,“你男朋友现在可和?赵小姐单独在一间病房里呢,因为他昏迷,赵小姐眼睛哭肿了。你还不赶快过去??”
“给他们一点单独的空间吧,人总是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感情。”谢昭说,“我?对他充分?信任,他可以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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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慈从病床上睁开眼,一个女孩正坐在他床边哭泣。
“谢昭?”
“谢小姐没事,你放心?。”赵婉平说。
“赵小姐?”江慈定神辨认了一下,“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哭只是过度受了惊吓。”她擦擦眼睛。
“有人受伤吗?”
“放心?,除了周明死了,其他人都没有受伤。”
“学长,其实我?是来和?你告别的。”赵小姐说。
“奥,我?们是该回美国了。”江慈直起身,他的头?还是有点发懵。
“我?不是指地理上的告别,我?是指情感上的。”
“我?不再?喜欢你了。”
“你之前对我?说的话,我?其实一直在思考。”
“你说我?并不是真的喜欢你,我?喜欢的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幻象,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赵小姐说,“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是对的。”
“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你是无所不能从天而降来拯救我?的。但是在我?被绑架的时候,在我?躲在柜子里最恐惧的时候,你并没有第一个听出?我?的声音,听出?我?声音的是谢昭小姐,最先来救我?的也是谢昭小姐。”
“我?想我?所有的好感和?依赖的来源都来自于被拯救这个行为,至于拯救我?的人是谁其实并不重要。”
“当然你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可能正因为我?见过太?多不正常的男人,我?的可选项实在太?少?,所以才?对你念念不忘。”
“但是这的确谈不上爱情。这的确只是一种从少?女时期就开始的想象。所以我?想正式向你告别了。”
“我?很高?兴你在这件事上想通了。”江慈说,“你是一个头?脑非常清醒的女士,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所有你想达到的追求抱负。”
“这种时候,你不该祝我?找到更好的男人,遇到真爱之类的吗?”赵小姐笑道。
“我?想你并不需要一个男人来获得幸福,你内心?最在意的并不在男女的感情上。你为什么会到许家来?为什么我?们每次和?许太?接触时你都在场?你并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的父亲来观察拉拢股东,或者说你是为了你的家族事业。”
赵小姐耸肩:“你说得不错,不过爸爸并没有十分?信任我?。”
“他会的,因为信任你是最明智的选择,我?说了你是一个头?脑非常清醒的女孩儿,我?祝你得偿所愿。”
谢昭在病房门口等?待时,正好碰到赵小姐从里面出?来。
“谢总,我?还没有来得及亲口对你说一句谢谢。你救了我?。”
“举手?之劳,实在谈不上救。”谢昭说。
“说实话,一开始我?对你是有一些偏见的,我?觉得你可能是在利用学长。我?知道这种想法很不好,但是我?就是无法控制。”赵小姐说,“我?得向你道歉。”
“论迹不论心?,谁在背后没说过别人几句坏话呢。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可道歉的。”谢昭微笑。
“你冒着大火跑进去?救他,我?真的有被触动到。我?想你们之间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爱吧,总而言之,我?祝福你们。”赵小姐和?她握手?。
“我?从不欠别人恩情。谢总,你救我?这一次我?记在心?里,如果以后你有困难,请来找我?,我?愿意帮你一次。”
谢昭走进病房里。
江慈躺在床上,阳光映着他的脸,他像象牙雕塑一样安静地闭着眼睛,恬静,美好,简直就像躺在水晶棺当中的睡美人一样。
他的嘴唇在阳光下好像镀了一层釉,像等?待着爱人给他一个吻打破沉睡魔法。
谢昭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他额角的碎发。
然后她弯下腰。
她凑到了他耳边轻声说:“行了别装睡了,我?不会把你吻醒的。”
“别偷懒,快给我?起来!我?们得回纽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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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像金箔一样印在抛光的大理石地板上,谢昭在落地窗边不停地打电话。
“一回到家就有无数的事情要处理。”她抱怨。
江慈也在接电话,来自检察官和?他母亲的电话纷纷打来。
“你应当接受。”谢昭在打电话的间隙走到他身边,江慈刚刚挂了与检察官的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