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的?手?指从他的?手?中缓缓抽出,指腹划过他的?掌纹,指节。她指尖的?皮肤细腻敏感,昏暗中这一点触觉是这么清楚。
不?知在黑暗当中躺了多久,江慈的?呼吸平稳。但谢昭闭着眼睛却一直睡不?着。
也许是他离她太近,身?上的?灼热气息好像烫到了她,让她无法入睡。
月亮下沉了。江慈睫毛颤了颤,睡眼朦胧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嗓音低而含混。“你怎么醒得这么早?”
江慈的?胸口衣服上黏着她的?长发?,他垂眼,修长的?手?指捏住,她鸦黑的?长发?绕在他手?指的?骨节上。
靠太近,他的?鼻息也是微微的?烫,谢昭的?脸也有些发?烫。
“睡那么多干什么?我们得快点走?,今天必须得出去?。”
谢昭赶紧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她起身?坐起来,“你怎么样?好点没有?能走?吗?”
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江慈躲开了。
“好多了,我感觉睡了一觉烧退了不?少,那么我们现在就走?吧。”
考虑到她脚上有伤,江慈礼节性地扶住她。谢昭挽着他的?胳膊。
两?人互相搀扶,向着河道进发?。
凌晨的?森林很安静,只有杂草漫过他们脚踝的?沙沙声。
“抱歉拖累了你。”江慈突然说,“因为我生病我们没法走?快,一直拖延到现在。”
“知道拖累了我就好。那就快点好起来。”谢昭说。
“和我困在这里,你很不?高兴吧?”江慈说,“我知道你认为我很幼稚,没有什么用,所有人都对我没什么信心。”他散漫地笑了笑。
从小到大,他的?母亲哥哥父亲包括检察官,他们都完全不?理解他,认为他是唐吉可德,一个幼稚天真在世?俗中一事无成?的?人。
“和我困在一起,确实是委屈你了。”他的?语气真诚并不?是在阴阳怪气。
“我没有不?高兴,和你困在一起。”谢昭说,“相反,如果让我选择一下,必须要选择一个人和我一起穿过着原始丛林。我只会选你。”
这是真心话,至少江慈很善良,他绝对不?会害她。
这种极端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同伴的?道德是很重要的?。
“我之前是认为你很幼稚,也对你说过很多不?好的?话。但我的?观念也并不?是总是对的?。”谢昭诚心地说。
“你很有正义感。你信仰的?东西和你的?行为是有价值的?,虽然我完全做不?到,也不?能完全认可你的?所有行为。但是至少,我认为你值得尊重。”
谢昭这些时候也在思考,如果姐姐和其?他女明星的?惨剧发?生前,有像江慈或者茱莉这样的?人出现,也许惨剧不?会发?生,又或是至少惨剧不?会继续重演。
他的?心震动了一下,他之前以为她会和他开玩笑损他几?句。
江慈没有料到他的?家?人,他的?上司总说他的?想法是无用的?,而会说尊重他,他的?想法是有价值的?人是他水火不?容的?敌人。
“等一下,前面那是萤火虫吗?”谢昭问。
前方溪水声潺潺,昏暗的?森林中出现了星星点点绿色的?光亮。
“没错。”
谢昭笑了,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这种美丽的?生物。
黑暗中萤绿色的?萤火虫,一闪一闪,如同一颗颗小小的?星星。
两?人互相搀扶着,顺着溪水边往前走?。
小溪在萤火下波光粼粼。
谢昭侧过脸看江慈,森林里的?萤火之光,映着他的?脸。萤火与他绿色的?美丽瞳色交相辉映。
萤火的?光亮就像一条星河在漆黑的?森林中起伏荡漾,流转到他们面前。
谢昭仿佛飘然坠入这星河,明亮澄澈的?星河又将?他们托起,浮浮沉沉。
江慈也在看她。
她浓黑的?头发?在光下像乌亮的?矿。乌黑的?发?和深色的?裙子之间,她素白的?脸好像在发?光。
银白色的?月影细细地勾勒她身?影的?细微起伏,澄澈的?月光将?她水滴型的?耳廓起伏照得分明。
谢昭的?眼睛像星空下的?水面一样闪着光。她的?发?丝飘过秀挺的?鼻子,侧目看他,秀长的?凤目闪过萤火般跳跃的?微笑。
无数晶莹剔透的?星星从她眼睛里,哗啦一下砸在他心上,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