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在飞快地奔跑, 她的视野中长廊在不停地摇晃。
“我们走水路出去。”约翰说。
“沈先生呢?”
“我父亲被带走了,我躲了起来。”
“那乐乾股份的事怎么说?”谢昭边问。
“现在哪有时间?说这些!”比尔气?喘吁吁,“赶紧逃命要紧。”
九曲十八弯的长廊尽头?, 终于见到?了亮光。
日光倒映在河面上,三艘小木船停在岸边。
约翰抢先跳上木船,然后解开缆绳, 启动了发动机。
“赶紧都上来。”
河道伸向密林深处, 几只飞鸟振翅飞向天空, 一只树懒缓慢地在树顶爬行, 一会儿就被树叶盖住了身体。
谢昭迅速地跳到?船上,其余的客人们也都互相搀扶着?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
“人都到?齐了没有?我们得赶紧开船走了。”
约翰清点人数。
“还点什么呀?赶紧走啊, 再不?走那些刁民要追上来了。”比尔说。
谢昭突然发现江慈不?在这里。
贵客们最先跑,有些服务生还留在别墅里,也许已经被那些暴民缠住了,江慈一定是要让所?有人都走。
管不?了他了。谢昭心想。他要逞英雄, 她总不?能跟他共存亡。
她可不?会为了毫不?相干的人以?身犯险。
谢昭已经被困在这里超过了一天一夜,这里与世隔绝。
一天一夜,外面足够天翻地覆了, 陈董只要从医院出来, 不?可能不?防范她。而?眼下大股东被抓走了,她又买不?到?他手上的股权。
谢昭心急如?焚, 只想赶紧飞回纽约去。
“赶紧开船吧,我们先走,总不?能所?有人都在这等?死啊。”谢昭说,“留一条船给他, 然后再赶紧拨救援电话,找外援来救剩下的人。”
“不?能开船, 我的女儿还没有过来!”一位戴着?双层长项链的年轻夫人喊道。
她哑着?嗓子尖声呼唤她女儿的名字。
众人坐在船上沉默地看着?她。
太?阳晒得人眩晕,她的尖叫声就像孩子被偷走的母猫,一遍一遍地悲泣。
“夫人。”有位戴着?眼镜衣冠楚楚的男士开口了,“我们真的得走了,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更不?安全。”
“要么,您回去找你?的孩子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一会儿救援的人员应该会到?。”约翰说。
“你?们也太?不?像话了,把女人和小孩丢下还算是男人吗?”一个金发老头?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夫人,我陪你?去找你?的孩子。”
年轻的夫人用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看着?他,她哑着?嗓子依然在喊她女儿的名字,有些不?知?所?措。
“抱歉,我们真的得开船了。您如?果要下船就赶紧下吧。”
“你?们不?能走,你?们得把我的孩子带走。我留在这里没关系,但让我的女儿走。”她语无伦次。
谢昭看着?她,她的眼泪像珍珠一样落了下来。
她的声音尖锐嘶哑,非常难听,像哀嚎的猫。
但这一瞬间?,谢昭心软了一下。
这位夫人叫女儿的神情使她想起了姐姐。有一次小时候姐姐找不?到?她,也是这样拼命地喊她。
“枪在哪里?”谢昭问。
“这里哪有枪,只有打鸟的猎枪。”约翰把猎枪递给夫人,“您用着?防身吧。”
这位夫人穿着?杏白色的真丝一字裙,金色的凉鞋,柔柔弱弱地枪都拿不?稳。
“我来拿。”老头?站了起来。
船上的人沉默着?看着?他们,男人们低下了眼睛。
谢昭拧了拧眉心,她叹了一口气?。
“把枪给我,我去把你?的女儿带回来,5分钟之后如?果没有回来你?们就开船。”
*
长廊在摇晃,谢昭听到?了小女孩细细的尖叫声,像幼猫的尖叫迅速淹没在了男人的笑声中。
她贴着?墙壁,枪已上膛,迅速地靠近。
有些暴民已经率先从破碎的窗户中挤了进来,无数的手伸进来抓住了小女孩的腿,她藕色的软缎长裙被撕开。
她十三四岁,但身量已经很高了,窗外人贪得无厌的眼神停在她的身上。
笑声不?断涌来,他们对有钱人的恨意?发泄在有钱人家的小女儿身上。
谢昭举枪瞄准。
她知?道她的每一枪都必须精准,因为□□的弹仓里只有三发霰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