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陈鹤年点头,然后将两千块默默塞进自己口袋里,燃眉之急已解,火车票住宿费有着落了。
正给蛇喂生肉的姜皖都停住了:“天呐,你真是个贤惠的人。”
“过奖。”左贺回道,“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我停山门的师兄说,他们在昆南山发现了一座墓,让看得懂古玩意儿的人一查,已经断定,那是姜朝时代存在的,是一座帝王陵,我想,这对你来说应该有用,我作为下山历练的弟子是不能和同门参与这样重大的活动。”左贺说道,“不过,我可以跟着你,当你的打手。”
说完,他又将包里的书给取了出来,“这些是我在就近的书店里借的,初步筛选过了,看看,有没有用。”
书依次摆在了桌子上,陈鹤年看了看书名:“《姜朝秘史》,《姜朝那些事儿》,《姜武王之死》,《姜高祖:五年辉煌》。”
“姜高祖?”
左贺回答:“姜高祖,又被称为姜武文王,就是前辈说的那位,姜朝唯一的异姓王。”
陈鹤年拿起了那本《姜高祖:五年辉煌》,他翻开看了看,就知道为什么这本书要取这个名字。
因为姜武文王于林在位时间,一共只有五年。
那是姜朝最风云动荡的时候,朝政不稳,外族侵犯,失去了王和继承人的国家即将陷入污浊不堪的黑暗,但这个局面却被一剑一骑很快终结,那是一位在金戈铁马中厮杀出的君王,五年,铸造姜朝荣光,书写了一部短暂而璀璨的铁血史册。
——序言。
书上说:
姜武文王在位时,先后发动了两场战争,其中一次由他亲征,这两次仗将‘马背上的铁血军’北牧人赶回草原,又将他们逼到了秃鹫长栖的大荒漠,姜武文王执政期间,姜朝的版图扩展到了最大,曾经一直觊觎边疆的北牧君主霍日·雅图舍弃尊严,奔赴姜朝请罪,两国签订和平条约,北牧自此成为了姜朝的附属国,边疆战事彻底平息,姜武文王在军事上有独到的狠辣,在治国律法上却又有着亲民的仁慈,这是他与上一位君王姜武王最大的区别,在战争结束,他主张轻徭薄赋,士卒还乡,重农通商,一年之后,姜朝在他的政策下走向前所未有的繁荣。
姜武文王本是奴隶出生,前半生在宫庭为奴,后半生在军营战场为兵,这样一个从压迫中扛起刀刃的人,他的仁慈或许源自于发现他重用他的伯乐——姜朝太子姜鹤年。
姜朝历史上对于这位太子的记载不多,他也不是一位多么出众的太子,姜鹤年是王后所出,两岁便封为太子,十四岁参政,在姜武王的培养下,是位公认的贤明太子,大王亲自为继承人培养亲信,极其看重,他太子的地位无人可撼动,若是没有早逝,他是命定的下一位君王,但他没有姜武文王的狠厉,是他登基,姜朝将无法走向顶峰。
但若是他,或许姜朝会延续更久。
因为姜武文王继位五年后,暴毙于昆南山,他没有后代,继位者是他挑选的宗室子弟,他的政策奠定了五十年繁华盛世,但是他的继承人并没有守住姜朝江山,北牧族卷土重来,政党割裂,最终,姜朝覆灭,由北朝取代。
“姜朝太子姜鹤年,于28岁逝世,他……他并不是自然死亡。”左贺手里正拿着那本《姜朝秘史》,他顿了顿,说出书上提取的信息,“正史上给出的死因是,他死于邪术,是被胞妹昭平公主和大祭司赵阴阳联合所害。”
“昭平公主——姜皖,和太子姜鹤年一样都是王后所出,她曾被称作是铁甲公主,上过战场,打过胜仗,但是却在姜武王病重时,残害太子,发动宫变,后来宫变失败,她认罪自刎伏诛,享年26岁。”
姜皖,一样的名字,说完,左贺看向了这个拿着书的十六岁姑娘。
“看我干什么?”姜皖并不意外,“这段历史我早就听过了,同名同姓而已,没见过么?”
“我只是觉得奇怪。”左贺说道:“史书上说,这位昭平公主和太子姜鹤年是同胞兄妹,从小关系亲密,公主想要从军,也是太子说服姜武王,才让她奔赴战场,后来,她怎么会杀死自己的亲兄?她也想称王?”
“谁知道呢?”姜皖说,“历史这样记载,能说明一点,她确实是个失败者,姜鹤年也是失败者,赢的,只有姜武文王。”
“太子身死,另一位王子姜礼被朝臣推上王位,朝堂还未稳定,但这时,还是将军的姜武文王在稳固边疆之后,不报回京,先太子一党为其开道,他率领十万骑兵围住了京城,逼迫姜礼退位,姜礼被幽禁,生死不明,至此,由姜武文王摄政处理朝政。”姜皖说:“不过这姜武文王乃是后人为其加谥,书上好像没有记载他正式称王的日期。”
《姜高祖:五年辉煌》中记载,在姜武文王成王之前,大祭司赵阴阳就见天出意象,感知预言,双龙争霸,其一为断首龙,难承王命,其二为潜龙,将由天授命,成为新王。
那时,大王大臣都觉得,姜鹤年太子是那条潜龙。
直到大王病危,姜鹤年被害,新王现世,才真正诠释了这个预言,大祭司赵阴阳在牢狱中含笑而亡。
然,姜武文王于林却步了太子姜鹤年后路,为邪术所害,暴毙而亡。
“邪术……”陈鹤年合上了书,“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使邪术?”
这本书里,记载了姜武文王短暂的一生里所造就的功绩,他不怕死,敢深入敌军腹部,他不缺能力,能以少胜多,取下敌将首级,他是一个受称赞的君主,贤明,英勇,文武双全,是杰出的军事家,政治家,他带领了姜朝走向辉煌,奠定了五十多年的家国繁荣。
千年来的称赞,这样的功绩,他死后必定成圣,从此脱离地府和凡世,是玄门一生追求的“仙”。
可他却成了一只鬼,丑陋,可怕,连自己的前生都不记得。
“自然是因为执念,人死后不肯脱离人世,像它这样级别的鬼,阴差也不敢收了它。”姜皖说,她手里拿的正是《姜武文王之死》,她说:“姜武文王在国家最繁华的时候投身邪术,放在那时候,大部分的君王应该是为求得长生,但这位大王不是,书上说,宫廷的仆役偶然撞见大王割腕取血,瘦弱枯槁,他并没有珍惜自己的身体,这里面又提及了那位姜太子,后人想要扒开这位大王的秘事,却只保存了一类书信,是他在边疆传递给太子的,每月都会寄出一封,但他的每一封信都只有四个字。”
书上印着一张黑白的图画,模糊的写着:
——君安,甚念。
“太子早逝,死于公主和祭司联合的邪术,但是他回京之后,公主与祭司已伏诛,姜鹤年太子的遗体也不知所踪,姜武文王一直费心查询,那么他的执念,会不会是为了寻求挚友死亡的真相?”
“你那本是野史。”左贺不能理解,“一代君王,定然是将国放在最前面,岂会如此轻率?”
“可姜武文王登基后就在宗室里挑选出自己认为合格的继承人,他用五年的时间稳定了整个姜朝。”姜皖回道:“在姜武文王死后,书上说他是葬在了昆南山,但是陈老板,你去过那里么?你是在哪里和鬼结的契?”
“不是,昆南山下那座帝王陵里葬的不是他。”陈鹤年肯定地说。
姜皖道:“如果葬在那里的不是姜武文王,那又会是谁?难不成是姜太子?”
陈鹤年沉默了一会儿,眼睛在姜高祖三个字上转了一圈,他说:“去火车站买去昆南的火车票。”他说:“去了,扒开棺材板看看,不就知道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