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少卿替何平安乐呵呵地擦着头发,“哥说什么,我听着呢。”
但何平安希望这件事能跟宴少卿面对面地好好聊聊,于是,他抬手轻轻握住宴少卿的手,轻声道,“你过来,坐我面前,我们面对面说。”
宴少卿一愣,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地任由何平安牵着他走到了前面的椅子上跟何平安面对面地坐着。
宴少卿还挺喜欢这样,他双手紧握着何平安的手,温柔而缠绵地抚摸过何平安大手上每一处的茧子,目光一直停留在何平安脸上,仔细地看着那熟悉的眉眼,然后再将那一眉一眼都刻进他心里。
何平安并不是个弯弯绕绕的人,按照他性格,这时候就直截了当说了。
但他对上宴少卿那双明亮的眼睛,一下子又露了怯。
想了想,何平安打算先给宴少卿打个预防针,“待会无论我说什么,你答应我不能哭。”
“哈哈哈。”
宴少卿一听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怎么会哭?”
他今年二十五了,又不是五岁。
这时候,他心中猛地跳出一个想法。
该不会平安哥是打算跟他告白吧?
想到这里,宴少卿心脏不由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宛如擂鼓,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紧张地攥了攥何平安的手,一字一句道,“哥,你说,我听着。”
何平安见预防针打好了,便直截了当地对宴少卿道,“我明年一月份要去美国。”
宴少卿怔了一会,然后眨了眨眼,像炮弹一样问了一连串问题,“去旅游吗?什么时候回来?”
看见宴少卿那样,何平安突然起了坏心思,他故意逗宴少卿道,“是去当一位雕塑大师的助手,顺便学习,不回来了,我去找个洋妞结婚,生个洋娃。”
宴少卿彻底愣在那,眼神瞬间没了光亮,像是浑身的生气在那一刻被尽数抽离了一样,下一秒,豆大的眼泪从这位信誓旦旦说着不会哭的大少爷眼眶滚落。
一颗接一颗。
像羊拉粑粑一样往下掉。
何平安,“……”
不是说好不哭的吗?
他哪想到宴少卿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
何平安刚想解释,宴少卿突然松开了何平安的手,一下子站了起来,抬脚就冲进了卫生间。
宴少卿跑的太快,何平安甚至于没有来得及拉住他。
卫生间的门嘭的一声关上伴随着反锁的声音响起,何平安坐在椅子上,闭上眼,长长地叹上一口陈年老气。
略微平复好情绪,何平安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宴少卿把马桶盖放下,坐在上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伸手擦掉,下一秒,又有眼泪掉下来。
眼泪像关不上的水龙头,越掉越多,宴少卿很烦。
他不想被何平安看到他现在这副丢人的样子,更不想被何平安知道他那糟糕又恶心的真实想法。
当何平安说再也不回来的那一刻,宴少卿脑子里升起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把何平安关起来,让何平安永永远远地留在他身边,哪里都不能去。
可宴少卿明白,何平安不是他的附属品,何平安就是何平安,是独立、自由的个体。
他不能不同意何平安选择更光明的未来。
更不能阻止何平安走向比他更好的人。
一想到这里,宴少卿更难受了。
何平安站在卫生间门口,听着里头隐隐约约泄出来的哽咽声,很是心疼与愧疚。
何平安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里头的哭声忽然停下。
何平安耐着心一字一句地温声解释,“少卿,不回来是我骗你的。”
“如果没有意外,我去三年就回来了。”
何平安说完在门口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回应,也没听到里头有什么声音。
何平安想着,反正话都说到这里,干脆全部说完吧。
于是,他继续将在心中演练无数遍的话一一说了出来。
“如果这三年期间,你遇到了喜欢的人,你不用有任何负担,尽管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不需要你等我,只要你跟我说一声就行了,我会祝福你。”
何平安的话刚说完,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