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快吃完了。”
“食物吃完了。”
“不能把小柱单独放在家里,我用绳子把小柱绑在后背,出去了几次,什么吃的都找不到。”
卜曜灵越读眉头皱得越紧,他翻到下一页,发现这里有几页都被撕掉了,撕扯得很粗鲁,边缘留下纸张扯烂痕迹,之后便是这本日记主人最后一次写的日记,在这一页后的纸张全是空白的。
上面写道:
“1994年2月9日,今天是农历除夕,大家伙聚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燃起了篝火,漂亮的烟花升空而起,篝火旁架起好几口大锅,肉香扑鼻。”
“小柱一直在哭,我把肉塞进他的嘴里,他又吐了出来,明明那么饿,却怎么都不肯吃。”
“小柱不肯吃,我也没吃。”
“1994年2月10日,农历新年的第一天,大雪停了,救援队带着食物上山来了,他们挨家挨户地发放食物,询问有没有见过那些大学生。”
“他们也问我,我盯着救援队手里拿着的大米,一直没说话,救援队又问了我好几遍。”
“我说,我没看见。”
卜曜灵轻声念完日记最后一句,耗子一脸凝重地看了过来。
“老大,日记里写的那些肉……”
卜曜灵没说话,他将日记本塞进袋子里仔细包好,又固定在腰间卡麦克风带子上。
“之后再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们跟着那群有眼无珠鬼一路走到了村尾,渐渐靠近了小河边,那些鬼走得越来越慢。
卜曜灵说之后再说,直播间观众却已经炸开了锅。
他们激烈地讨论著,已经从被一群有眼无珠鬼刺激惊吓的情绪里跳转到了另一件令他们细思极恐事上了。
[我说……这次也得报警吧?那个日记本里写的……]
[1993年发生饥荒和雪灾地方,应该很好查吧?有大佬能查出来吗?]
[那些大学生是被村民吃了吧?是吧?是吧?谁能来告诉我是我猜错啊!人生第一次这么希望能有人来反驳我!!!]
[上面那个,别嚎,我也想反驳你啊,可是……]
[那么多大学生集体失踪,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为什么不继续查下去啊!]
[你没听到主播读的日记里写了,救援队去查了,只是没查到,如果整个村子一起说谎,那个年代……还能怎么查啊!]
[我不管,我已经报警了!]
卜曜灵的心情也十分沉重,他看着走在有眼无珠鬼中间阿婆,心中思忖,阿婆到底在这件事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突然,异变发生。
走到河边后,那些本来只是默默走路的有眼无珠鬼突然暴动起来,他们显得格外焦躁,开始逐渐向阿婆靠拢,而阿婆依旧无动于衷地站在中间,那双同样没有眼珠的眼白竟隐隐透出一丝讥讽。
卜曜灵皱眉,抬手用指尖碰了碰断手指尖,从耗子手里拿回铁锹,做好防御准备。
第一个有眼无珠鬼扑向阿婆,嘴巴张开,嘴角撕裂到耳后,黑血如泥浆自裂开的大嘴里喷涌,一口咬在了阿婆肩膀上,用力撕扯起来。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那些逐渐聚拢的有眼无珠鬼纷纷咧开大嘴,扑咬向了阿婆。
他们走来时还保持着人形状,如今一个个如鬣狗般匍匐在阿婆身上撕咬血肉,生肉被撕扯断裂声音,在口中大肆咀嚼声音,饥渴吞咽声音纷纷重合交叠,在流水潺潺的小河边,形成最恐怖的奏鸣曲。
阿婆鲜血顺着河边的泥土蜿蜒进河水里,清澈的河水已变成滚滚红流。
耗子捂住嘴,转过身大声干呕起来。
卜曜灵咬紧牙关,心口恶心感不断翻滚,却仍死死盯着眼前这一幕。
很快,阿婆身体被那些恶鬼蚕食殆尽,只剩一颗头颅滚在一旁,一双眼睛仍睁着,定定地看着那些已没有人样恶鬼。
那些恶鬼吃完阿婆后犹未满足,一个个转过脸来,被血糊住的脸上,一双双没有眼珠的眼白紧紧攫住卜曜灵,眼中满是凶恶的光。
卜曜灵攥紧铁锹,轻声呢喃:“手哥,帮帮我,求你。”
断手从卜曜灵头顶滑落,冰冷指尖覆上卜曜灵手,和他一起握住了铁锹。
霎时间,冲天的阴气席卷卜曜灵全身,他微微张唇,呼出的气已经变成了白雾。
卜曜灵勾唇,抬起手,冰凉的唇轻轻粘贴了断手手背。
“手哥,这次也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