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纪鸣橙闪了闪眼波,好像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彭姠之决定把话题导回来:“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我纠结的,好像不是特别大的问题。”
纪鸣橙笑了:“本来就不是。”
“你最大的问题可能在于,你把它当很大的问题,甚至因为无法完成献祭式的性爱,就献祭了你三年的感情。”
“很亏。”纪鸣橙说。
是吗?是这样算的吗?
“这么说来,你是在替我亏得慌?可我刚刚怎么觉得,你有一会儿,挺看不上我的。”彭姠之撇嘴,哑声说。
“什么时候?”纪鸣橙蹙眉。
“我问你,我对他的话刻薄吗,你说有点。”
“你确实在刻薄他,但我没有说刻薄得不对。”纪鸣橙慢吞吞道。
“我用酒喝药,你也没管我。”
“你有没有发现,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作践自己,假如别人拦着,你会变本加厉。”
“我变本加厉?你还助纣为虐呢,”彭姠之来脾气了,“你还劝我去洗澡,你作为医生,不知道喝酒之后不能洗澡吗?很危险的。”
说着说着,又有些微委屈。
但纪鸣橙咬咬下唇,说:“关上门之后,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你一直在哼歌,而且口齿越来越清楚。”
然后她就自己去了主卧浴室。
“而让你洗澡,是因为,我当时有一点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什么?”
“我怕我再喝几杯酒,和你坐在一起,会想要亲你。”
纪鸣橙垂下脸,望着干净的被套,低声说。
彭姠之应该不知道,一个向来嚣张的人,脆弱起来有多有迷惑性,尤其当时,她的口红从嘴唇边漫开,是用酒晕染的。
“那……”那你……
“生理上想亲吻,但心理上不想。”纪鸣橙又笑了,好像在给彭姠之做示范,关于欲望的矛盾性。
“为什么?”彭姠之心头拉扯起来,小声问她。
“因为我不确定,不适时的吻算不算不礼貌的行为,譬如当对方在想前任的时候。”纪鸣橙垂眼。
彭姠之弯下脖子勾头看她,又震惊又好玩:“你吃醋啊?”
纪鸣橙没有回应,只是软着双目望向她。彭姠之仿佛迅速地雨过天晴了,哪怕眼皮还是有点肿,但它开始顾盼神飞。
气氛在安静时最容易暧昧,彭姠之收回视线,摸摸丝滑的被套,心里似有蝴蝶在振翅。
她讨厌自己贫瘠的语言能力,无法恰如其分地描述纪鸣橙带给她的治愈感,不是好友那样挺身而出,也没有打算替她出气,甚至温言软语地劝慰亦没几句。不过是认真屈膝坐在她对面,仔仔细细地思考了她的问题,逻辑清晰地指出问题所在,最后,板板正正地说出突破枷锁的话。
一切都波澜不惊,让彭姠之觉得很可靠,很真实,还很……性感。
耳畔微动,她听见纪鸣橙小小地呼出一口气,随即停顿两秒,迟疑着问她:“如果你现在好一点了,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彭姠之抬眼看她。
“你刚才说……我能够让你有感觉,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彭姠之陷入沉思,先行考虑说春梦这个事猥琐不猥琐。
正要回答,又见纪鸣橙歪头,问她:“是那晚我喝醉了,你发现了这回事,所以才想要跟我合住,千方百计留在我家里,随后,就准备攻略我,是不是?”
啊?彭姠之傻眼了。
但是,怎么,一切,突然就,通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