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人搂着他,没说话。
林渺眼皮动了动,还要说什么,可霍与川看起来好像很累,十分不想动,再说下去他怕是要生气。
他要是一生气扣我钱怎么办?
一想到钱,林渺就不出声了---算了,不洗就不洗吧。
他收回手,默默从霍与川怀里挪开了一点。
不一会儿,身上骤然一轻,霍与川放开他下了床。
林渺还在纳闷,就听浴室传来“哗哗”的水流声---霍与川去洗澡了。
不知道他明天还忙吗?林渺在睡意沉沉中想,合同要到期了,得跟他说一下......
朦胧中,他恍然又回到了两年前跟霍与川重逢的那天,医院外日光透过树荫,陌生的人来来往往。
林渺独自坐在石凳上,两眼放空。
他爸被追债的人追得摔断了腿,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痛哭哀嚎。
“他们说这次一定能赚钱的,稳赚不赔的!”
“是我运气不好,没赶上时候呜呜呜......”
“我也是想让你过得好一点嘛,不用那么辛苦......”
“这世上有钱人那么多,就不能多我一个吗?!”
林渺已经听腻了,几年前把房子卖了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总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脑袋一热就跟着人去搞什么投资,最后赔得裤衩都没剩。
现在好了,没房子卖了,就跑去借高利贷了!
一百万,就是把他们两个人都卖了也凑不到一百万。
林渺甚至想把他爸另一条腿也打断了。
日光落在脚边,愈发热了。林渺往旁边挪了挪,一抬眼,却蓦然瞥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人比记忆中高了许多,一身西装精致考究,看起来就贵得要死。他一手插着兜,一手举着手机贴在耳边,说着什么。
六年未见,他早已褪去了校服的模样,像他,又不像他。
林渺缓慢地眨了下眼。
忽然,那人像察觉到他的目光一般,转过头来。
猝不及防,四目相对,林渺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磕磕巴巴地打招呼:“好、好久不见啊......”
他张了张口,遗忘了多年的名字在喉间滚了滚,“霍与川......”
霍与川挂了电话,看着他,像是在思索,自己认识这样一个人吗?
“我是林渺,初中跟你同班的,”林渺只好厚着脸皮说,“你大概不记得了,我也差点没想起来,哈哈哈......”
霍与川顿了顿,大概是终于从脑子里哪个旮旯角把他扒拉出来了,朝他点了下头。
老同学再见,林渺还是挺高兴的,“你也在A市啊?”
他从老家来到这儿上大学,而霍与川在初二下半学期时就转学走了,听说是被他的亲生父亲接回去了。
林渺不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只是隐约听别人说过,霍与川是有钱人家的私生子,他爸突然想起他了,就把他认回去了。
看来是真的挺有钱的,林渺看着他西装革履的模样,再看看自己身上20块一件的T恤......
霍与川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
他看起来好像很累,抬手捏了捏鼻梁,满眼疲惫。
生病了吗?林渺这才想起来,这儿是医院,那霍与川是来看病的?还是家里人也住院了?
他正胡思乱想,霍与川忽地脑袋一歪,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林渺:“......”这么困吗?怎么一眨眼就睡着了?大哥,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林渺见他好像真的很困,只好任他靠着睡。
过了一会儿,又走过来一个人,戴着副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他看了看林渺,又看了看他肩头的霍与川,忽然面无表情地说:“啊,霍总好久没睡得这么沉了。”
林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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