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仙好像死了。

那个掌握吉原数年的男人静静地沐浴在日光下, 久久没有动弹。

我想这时候应该有日轮登场，可但遗憾的是，照亮吉原的太阳始终没有落在凤仙身上。

她来不了。

凤仙设置的障碍最终报应在了自己身上，那些用来困住日轮的台阶, 成了他们俩之间跨不去的鸿沟。

初升的太阳下, 凤仙微微昂起头, 看向日轮常年端坐的位置，那个由他亲手打造的华美囚笼下，空无一人。

日轮早就不在了。

“日轮啊……”

我听见了临死之人执着的呼唤, 凤仙将逐渐涣散的目光移向天空。

“你为什么不在里面呢？”

凤仙一遍又一遍地问，直到彻底失去说完一整句话的力气。

“为……什么……”凤仙依旧执着。

“因为她是自由的。”银时轻声说。

银时在凤仙问出那句话时就放开了我，他想了想，似乎是出于尊重对手的目的，打算去听一听凤仙最后的遗言。

我跟了上去。

站在败者的残躯上耀武扬威不是银时的风格, 他盘膝在凤仙身边坐下，像是打算和朋友来场闲聊。

我佩服银时的大度，明明凤仙刚刚还在对他下杀手，他却能在下一秒对其表现出这种程度的同理心。

我做不到这点。

我是个小心眼的人, 凤仙给银时造成的每一分伤都在为我的仇恨添砖加瓦。对于这个囚禁女性, 让银时流血的家伙，我心中没有同情, 只有不满与愤怒。

“为什么，她明明是……我的太阳，只属于我的……”

凤仙像是没听见银时的话, 依旧执着地重复着固定台词。

我在心里暗骂, 成天把太阳挂嘴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夸父呢。

我实在理解不了凤仙这种人机发言, 也理解不了他那种畸形的爱。

倒不如说，这真的能叫爱吗？

无视对方意愿，抹去对方个性，日轮在凤仙眼里，可以是吉原最美的花魁，也可以是照亮夜空的太阳。

但唯独不是一个人。

与其说凤仙爱上了日轮，不如说他爱上的是自己的幻想，但很可惜，人和妄想之间是有生殖隔离的。

内心想着这种恶毒的发言，我沉默地闭上了嘴，害怕自己将诅咒脱口而出。

这已经是我最后一点善心了。

不过银时显然比我要温柔的多。

“占有欲太强可是会被姑娘讨厌的。”银时叹了口气，“都最后了，也稍微认清点现实吧，这世上哪有什么人是永远属于你的啊。”

“既然不属于我……那为什么要靠近我呢……”

“那只是因为……”银时顿了顿，“她是个好人吧。”

凤仙眼里的光熄灭了，他仰望着太阳的方向，慢慢阖上眼帘。在生命的最后，他是不是终于意识到日轮是个人了呢。

“银时。”

见银时还坐在原地，我朝他伸出手。

“来了。”

银时拽着我的手起身，肌肤接触的一瞬间，我察觉到他的体温有点低。

是失血过多的症状，还是想到了他自己呢？

我不知道。我只清楚，银时在说那话时，看上去有点寂寞。

“这世上确实不会有人永远属于你。”

握着我手的力道骤然变紧，我用上了比他更大的力道回握。

人的一生都在学会告别，和家人，和老师，和朋友，和恋人……从生到死，能够一直陪着自己的，只有自己而已。

“但爱是属于你的。”

人所付出的爱，收获的爱，都是专属于自己的宝藏。

我望着银时的眼睛，忍不住笑了。

“银时，大家会靠近你，会爱你——是因为，你是个好人。”

“……”

身后传来了神乐和新八叫人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的呼唤，比什么都清晰。

“回去吧。”我拉着他往回走，“他们该担心了。”

“……嗯。”银时低低应声，过了很久，他才恢复了平常的语气，“被喜欢的人发好人卡，感觉可真奇怪。”

“嗯？”我歪了歪头，无辜微笑，“可银时就是很好啊，我喜欢了一个人很好的人，有什么不对？”

“……”银时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你故意的吧。”

“没有。”我转身扯下他的手，看着他微红的脸颊，我踮起脚，在他喉结处轻轻咬了一口，“这才是故意的。”

非常糟糕的报复手段，以至于我们不得不立着领子回去。

新八和神乐倒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反而是神威和阿伏兔向我们投来了一言难尽的眼神。

“人才刚走……”阿伏兔小声说，“你们也……”

神威一肘子打断阿伏兔的话，他看着我们，幽幽地说：“希望你们能出得起住宾馆的钱。”

PTA来了，PTA真的来了，神威这话我们可反驳不了，这是真家长。

……

吉原的后续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等我们想起华佗和地雷亚的时候，他们早就不在了。

“看上去是两败俱伤。”月咏听见这个问题，语气有些落寞。

“不管怎么说……”小萤拍了拍她的肩，“结局不算坏。”

凤仙死了，吉原得到了自由，但相对的，觊觎吉原的人也会陆续出现，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