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害怕拒绝，而是……害怕得到。

和自卑感无关。

银时拧开屋顶盒上的瓶盖，纯白的牛奶从杯口流出，填满了空荡的玻璃杯。

满了。

填满一个有限的容器很简单，但他这种缺角的残次品，只能充当屋顶盒的角色。

无法作为合格的商品，无法被品尝，他能拥有的幸福，早已过了赏味期。

[就算再次填满，也会腐烂吧。]

银时对着玻璃杯上映出的，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红瞳，无声地说。

……

我换好了衣服，银时也适时地敲了敲门。

“喝吧。”他把杯子递给我，手里的温热让我一愣。

“睡前喝热牛奶更好。”没等我问，银时自顾自地解释道。

“知道了。”我握着手里温度正好的杯子，莫名有种想吐槽的冲动。

……太贴心了吧，我都想喊妈咪了。

感觉说出口会被银时教训，我生生把话咽了回去，不过这大概是无用功，因为吐槽役没有隐私嘛。

可等我喝完了牛奶，银时也没再开口。

他直勾勾地盯着杯子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银时……”我唤他。

“怎么了。”他回神，把目光转到我的脸上，“喝完了，杯子给我吧。”

“不是说这个……”我没有松开杯子，手里捏着东西的感觉让我更安心，散发着暖意的杯壁给了我一点勇气。

我想亲他。

这是我犹豫了很久才得出的回应，虽然没有正式交往就接吻多少有点奇怪，但我们可是肮脏的大人！

老实说，我还有点摸不透银时的想法，他究竟是想要回应我的心意，还是做好了交付心意的准备呢？

我猜都不是。

银时这家伙，大概只是凭借着自己本能的行动。

就像给定春的摸摸头，就像给神乐的醋昆布，银时给我的脸颊吻，大概也是类似的东西。

但没关系，我不介意把这份亲昵延续下去。机会只有一次，不前进的话猫咪就会逃走。

所以——得好好盖上属于我的印章才行。

嘭——

我任由杯子掉在地上，玻璃杯和地板接触，发出一声脆响。摔杯为号的典故里，这是用于提醒己方的信号，但——我用的是声东击西。

银时被玻璃杯掉在地上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肩膀一耸，大概以为我是手滑。

可惜，我是故意的。

银时主动地弯下腰捡起杯子，我就知道他会这么做，趁着他俯身的空隙，我用力拽住了他的衣领。

感谢他对我的不设防，直到嘴唇相贴，他都没能反应过来。

躲不开的。

不防备我的银时怎么可能躲得开呢，这可是来自直球系的攻击。

我没有闭眼，所以能够清楚地看见银时紧缩的瞳孔，不安和慌乱在他眼里交替闪动，最终，变成了茫然。

他闭上了眼。

呼吸在唇瓣间交换，就算是傲娇，在这种时候嘴巴也是软的，像是有蜜糖在融化，我品尝到了不属于纯牛奶的味道。

好甜。

所以说，不选草莓牛奶果然是正确的决定吧，要是再升级的话，就太过分了。

好像过了很久。

虽然提前做好了偷袭的准备，但我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游刃有余，空气被剥夺的窒息感蔓延上来，我慢慢松开拉着他衣领的手，后退两步。

啊……

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是被我抛弃的玻璃杯。

“小心。”刚才还任由我袭击的银时现在反应却很快。

他搂住了我的腰，避免了我摔倒的厄运。

“失策了。”我倒在他怀里闷声说，“我还以为杯子会碎。”

“那你就要受伤了……”银时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打转的玻璃杯，轻叹，“幸好，他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