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槐的肚子不争气叫了一声。他咂咂嘴,看看自己窝着的小空间,选择关闭消息提示,眼不见,心不烦。
在车里等人,本来就是一件容易让人心烦的事。
汽车的空间太小,光线也不大好,看一会手机就眼睛疼。可不看手机吧,又没什么别的事能作为消遣,只能看着打在玻璃上的雨滴发呆。
车里闷得厉害,查槐本想开空调,然而想起昨天熬夜做方案半宿没睡,又怕在舒适的空调风里睡着,只得作罢。
从八点等到九点四十,查槐裹着外套,断断续续小寐了几觉,又总在刚刚陷入梦境的时候被汽笛声、吆喝声或者是闷热的空气吵醒。
不过都说黄粱一梦,梦境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缓慢。他睡得时间短,在梦里看到的东西,倒是不少。
全是阮文谊。
高中时的阮文谊站在他前面,等着去主席台领奖。
大学校园外的小吃街,阮文谊和男友手牵着手,目光雀跃,脸色浅红,从他面前路过,却根本没认出他。
婚礼上的阮文谊穿着礼服,与他一起敬酒,敬酒结束后收敛笑容,安静地坐在角落发呆。
查槐在现实里等着阮文谊出来,在梦里又无数次看着阮文谊的背影,只期待他扭头,对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哒哒。”
有节奏的敲击声落在了车窗上。
查槐的梦还停留在阮文谊在婚礼上转身的那一瞬间,一睁眼,就看到梦里的人正站在车窗外看着他。
他恍惚片刻,连忙打开车锁,然后迅速走下车,扶着阮文谊去后座。
阮文谊身上若有若无的酒气传来,许是喝多了,坐进车里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查槐手上。
查槐帮他扣好安全带,轻声问:“今天喝的酒多吗?需不需要醒酒汤?”
“不需要。”
阮文谊简短地回了一声,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查槐坐回驾驶座上,发动汽车,慢慢驶离了车位。
后座安安静静,车里只有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查槐竟有种错觉,自己像是在一个人回家。
他有些局促地摩挲了一下方向盘,主动找了个话题:“中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办公室的同事们正商量要去聚餐。前几天事情多,今天难得有空提前下班,我原本还想带你去——”
“查槐。”
阮文谊没睁眼,声音里带着点疲惫:“我很累,想要休息一会。”
查槐故作欢快的声音再没响起,还没出口的所有话都在这一瞬间被尽数挤压,硬生生塞回去,让整个胸腔都被挤地闷闷发疼。
他摸了把刚剃净胡茬的下巴,声音有些发苦:“……嗯,好。”
查槐呼了口气,挤出一个微笑:“你好好休息,到了我叫你。”
他的眼睛因这个笑而微微眯起,笑得很真诚。
尽管他知道,根本没有人会注意他的表情。